长风楼内,太医院的御医们手足无措。
楼上的那位贵子,从早上高热到下午,什么法子都用了,温度一直降不下来。
这样的高热,是会烧死人的!
苏许意一身常服,在赤荣和青离的护卫下疾步而至。
她冷冷的睨着跪了一地的御医,不置一声,只拂袖上了二楼,径直走去他的房间。
推开门,她就看到床榻上的人面无血色,他的手腕上早已没有那条深红的禁锢,纤长的手指无力的垂在床边。
真的……要死了吗?
她和他自幼相识,却从未想过有一天,他真的会死……
他是玄凌啊,侍卫也好,九千岁也好,他总是腹黑阴鸷,心机深沉,死在他手下的冤魂不尽其数,可是,他也会死吗?
“陛下。”
赫连容额头微汗,手持银针向苏许意行礼。
“赫连姐姐。”
苏许意收敛思绪,快步上前,问她:“凌王如何?”
青奇跟在身后进来,抬眼到玄凌的样子,就瘫软在床榻边,嘴里哭着:
“主子,主子你别死啊!青奇的救命之恩还没回报给你,你怎么就去了......”
赫连容皱眉,不奈的撇了青奇一眼,外对苏许意道:“凌王寒热重症,中原寻常的草药药效太慢,拖久了会出事,所以我刚才用车师国的银针之术,止住了凌王的心脉,一个时辰内,用银针萃药入体,再拔出。或许还有一治。”
“赫连大人,你救救我家主子吧。”
青奇哭的凄惨,苏许意听得心烦。
一个抬眸,就让赤荣将人架了出去:
“掌印大人,孤劝你最好闭嘴!孤可以现在就让你替凌王先去阎王殿,探探路。”
房间内终于安静了。
苏许意看着赫连容,再道:“银针止息,可有危险?”
“不敢欺瞒陛下,这银针止脉,如果时间过久,或许会让病人头部受损,失去部分记忆。”
“无碍,留他一命就好。”
苏许意害怕赫连容察觉到自己言语里的担心,又补了句:“凌王毕竟是南梁的人,死了,孤怕伤了两国和气。”
赫连容只是医者,不懂苏许意和玄凌的过往。
听到此处,当真是以为两国邦交重要,只能更加谨慎的布针施药,不敢耽搁。
苏许意关上门,不准其他人入内,自己却在里面等着。
腕上的红线没了,胸腔里的一颗心却咚咚狂跳,她想压下去,从前他的好却总涌上来,堵的她心慌。
十几年来的朝朝暮暮,又在眼前过了一遍,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两小无猜的童真,他的温柔,他的偏爱,他的教辅,他的体温。
想着想着,她竟然恨不起来了。
或许,怎的如他信上所说……
他是身不由己?他的真心,她不是不知道。
多年相护,步步为营,都是为了她。
皱眉看着床上闭气之人,苏许意希望他活着,好好的活着。
只有活着,才能说清楚。
半个时辰后,赫连容将闭气止息的银针拔去,玄凌渐渐恢复呼吸。
探手过去,寒热也退了大半。
赫连容轻呼一口气,说道:“危机过去了,只要凌王今夜可以醒来,便无碍了。”
苏许意站在床边,看着床榻上面色苍白的人,心里生生的害怕。
“赫连姐姐,你陪着孤,在这里等等吧。”
“好的。”
赫连容站在苏许意身后,叹气道:“这凌王对陛下还真是痴情,昏迷之前还让念着陛下手上的连心术,再三确认,自己的身死,会不会连累陛下。”
苏许意抬手看了看渐渐回来的红丝,倒是安心了一些。“他不会连累我。”
从小到大,都是他护着她,从未连累过。
赫连容看着苏许意的神色,轻叹一声:“陛下,原是想立凌王为皇夫的吧。”
“皇夫,孤不需要。”
苏许意眼眸一直看着床上的人,嘴角沉了沉:“绵延后世,也不是孤的责任。”
“可是,您是陛下。”
赫连容为她斟了一杯茶,交在苏许意手里:“即使是从前的柔然,也需要公主成婚有后,才能开枝散叶,重建王庭。”
“柔然。”苏许意愣神。
“是啊,柔然。”
赫连容看着比自己小了几岁的女帝,有些心疼的说:“陛下身上是柔然的血,自然绵延的是柔然的子嗣,而不是朝臣口中的大成。
所以,这皇夫,陛下可以为自己选,不必为大成选。”
苏许意回眸看着赫连容,眼神里有几分波动:“孤这个女帝,还可以为自己活一次吗?”
“婚姻之事,说到底,都是咱们女儿自己的事。”
赫连容的车师国和柔然比邻而建,两国习俗也颇有相似,如今的话语从她口中说出,到有几分当年母上大人的语气。
“翎儿,情深不寿,慧极必伤,母亲只希望你自在的活着,无拘无束。”
苏许意看着床上的人,眼眸渐渐酸楚。
从前,她是无论如何也想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