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宫女脸上手上快速蔓延开来的烫伤,心里暗叫不好,主子恐怕将气都撒在无辜宫女身上了。
她连忙挥手让身后的大力太监熟练地堵住宫女的嘴巴拖着下去,随即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心,想起这宫女是悦贵嫔怀孕后司侍房送来的人,恐怕压下此事也是个麻烦事。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劝住主子。
心儿转眼就想到了法子,她轻轻半跪于楚悦的膝前,柔声劝道:“主子不可再动怒了,您可是双身子的人,可得注意腹中小皇子,小心身子!”
“身子!身子!你让我怎么还能养好身子!有苏柔这个惯会装腔作势的贱人在,就算我生下皇子又如何?说不定我的孩子仍旧做了人家的踏脚石。”
“主子不可胡说。”晁心儿毕竟是和楚悦有共苦之情的,楚悦能听得进她的话,同时,她也知道楚悦想听到什么,无非是将来前途远大,这好光景还在后头之类的话。
楚悦慢慢消了气,但终究是意难平,玉贵嫔一进宫就有宠,后来一直盛宠在身,如今又近乎独宠,她再好的心性都要被磨没了。
这上天何其不公,她的怨气也慢慢加深。她在宫中活得小心翼翼,靠万般筹谋才得来如今的一切,现在倒好,苏柔简直就像跟刺深深扎进了她的心里。
“主子早先不是说了?月满则亏,这玉贵嫔啊,就是太得陛下宠爱,如今已然惹了众怒,这如嫔的事情一出,虽说陛下护着玉贵嫔,可且不说主子您心有不平,这宫中好些妃嫔都怨声载道的,这陛下再怎么任性,也懂得权衡之道,恐怕再过不久,就会再下道敕令,玉贵嫔得意不了多久,只要陛下承受不住压力给玉贵嫔定了罪,到时候玉贵嫔腹中的孩子又怎么能跟主子您的小皇子相比呢!”
晁心儿说这话也是提着胆子的,毕竟她一个宫女妄加揣测上意,这要是让谁听着了,小命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可如今为了悦贵嫔能够静心安神,只能将事情掰碎了说。
“你说的对,心儿,多亏了你。”楚悦颇有些动容地握住了晁心儿的手。
晁心儿没有领这功劳,反而给那小宫女求了情。眼瞅着悦贵嫔勉强同意了自己的请求,她放心地退下了,让悦贵嫔好生休息。
孕妇最忌讳大喜大怒,晁心儿虽好生劝住了如今冲动易怒的主子,但心里还是不得滋味。
要她说,悦贵嫔未怀孕时完全不是这般冲动的性子。
要怎么说呢?
怀孕的人容易失去分寸?
悦贵嫔是完全没了平日隐忍的姿态。
晁心儿去了小宫女的房间。小宫女正蜷缩在床铺角落里默默啜泣,同房间的宫女像避瘟疫一样对她不闻不问,等见了晁心儿这个悦贵嫔的心腹来见小宫女,立马就转变了态度,对这厢殷勤起来。
晁心儿垂了垂眼,她没有对那些墙头草人物说教的心思,只让那些人都离开。
她亲手上前扶起了忐忑不安的小宫女,一番软硬兼施立即就让这小宫女露出了释然的表情,眼看着单纯的小宫女从战战兢兢变成对她全然信任的模样,晁心儿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她想起了从前她也和小宫女这般心性纯然,是悦贵嫔主子一手提拔了她,待她像亲姐妹一样信任照顾,可惜……权势容易改变一个人,悦贵嫔也不像当初那般虽然羞涩难登大雅之堂但也不失真挚可爱了。
————
就像晁心儿说的那样,不仅悦贵嫔哀怨不忿,宫中众妃嫔也都对皇帝于玉贵嫔的轻拿轻放很是不满。
冷眼看着,几个被拿枪使的妃嫔立马团结一致起来,闹到了辛贵妃处,而向来两手不管事的辛贵妃出人意料现于人前,她不怒不恼地,极具耐心地听完了所有妃嫔的诉求,她们说来说去,不过就想玉贵嫔落到尘埃里去。
辛贵妃像看猴戏一样,看完了整场妃嫔的花样说法,等众人不约而同安静下来想听辛贵妃给个说法的时候,她呵呵冷笑了几声,颇有些像做完就提起裤子的无情渣男。
看完了后宫戏却冷酷无情不给酬劳,反而懒懒地随手点了几个妃嫔的名字——都是说话难听刺耳的几个人,借着对身边的嬷嬷点了点头,就转手离开了,留下一群妃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一头雾水。
直到那被交代过的嬷嬷笑眯眯地走到他们中间,不紧不慢地宣布了需要罚俸禁足的妃嫔,皆是刚才被点过名的人,那几个人脸色唰地一下子白了。
先出头的椽子先烂,这个道理谁能不懂?
但这不也是没法了吗?
她们都是不受宠的,否则也不会甘愿被当做了抢使。她们只不过是想看看辛贵妃的态度,如今倒好,本以为没有宠爱再坏也坏不到哪去,还能给身后的人证明自己的有用,现在用脚想都能想到,回去后,自己肯定是会被当做烂了的椽子扔掉。
晴空万里,艳阳高照。本是风风火火满腹信心的来,如今皆一脸苍白跌跌撞撞地离开贵妃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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