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九岁。”
都九岁了?怪不得。
可才九岁的女孩儿,样子看起来那么怯懦,上一次为了上课,拽住她的襦裙,这一次又一路找到施家来求她帮忙。
很勇敢,但是莽撞。
施晚意看一眼小姑娘红肿的眼,“你应该先去织坊,如果我的护卫手下不留情,当你是刺客,你现在很有可能手足异处。”
她故意说得严重,给小姑娘些警醒。
招儿满眼骇惧,嘴唇苍白,颤抖道:“织坊里好多人都说,我娘要是生个男丁,我们母女就好过了,文管事也说,这事儿不归织坊管,不准我找麻烦。”
施晚意眼微眯,随后又平静下来,望向车窗外。
招儿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她,咬着唇不敢出声。
两个护卫骑马,脚程快,施晚意他们还没到医馆,便赶到了招儿家,敲响李家门。
招儿姓李,家在常安坊,是京城里常说的贫民区。
由于战事,都城人口稀少,官府规定平民宅子不能超过两进,也不能盖过多屋子,是以城南地广人稀,百姓甚至能在家中种几垄地。
招儿家便是如此。
而招儿家,实际是她去世的父亲赚钱建起的房子,她父亲一去世,她的祖父祖母完全是翻脸不认人,拿她们母女当外人。
这种人,也最是欺软怕硬。
李家“新婚”的二儿子打开门,一看见威风凛凛的两护卫,当即便软下骨头,哆嗦地问:“大、大人,小、小的犯什么事儿了吗?”
两个面相尖酸刻薄的老人出来,也是气儿都不敢大声喘。
护卫冷声问:“杜织娘可在?”
“在,在!”李家二儿子点头哈腰地请他们进来,毫不犹豫地推卸道,“大人,她犯的事儿,跟小的无关。”
老太太去屋里找杜织娘了,老头儿连声附和:“对对对,她跟我们家二儿子没有关系。”
杜织娘被老太太扯破布一般扯出来,听到他们这话,面如死灰,见到护卫们的衣衫,眼里出现一丝光亮。
护卫扫一眼她形容,问道:“杜织娘,可需要我等帮忙报官?”
杜织娘神情呆呆的,对他们的话反应迟钝。
护卫便看向这家二儿子,凛然道:“欺奸从重。”
李家老夫妻和二儿子吓得面色惨然,老太太疯狂拉扯杜织娘,“什么欺奸,没有的事儿!你跟他们说!没有,你是自愿嫁给二郎的!”
杜织娘一脸的逆来顺受,任摇任拍,默默垂泪。
护卫又道:“你女儿冒着危险拦官眷马车,若是虚告,后果严重,你可要想清楚。”
杜织娘瞬间抬起头,“我……”
老太太一听,下手越发狠,连打带骂:“扫把星!你敢!你们母女俩,克死我一个儿子不够,还要合起伙来害我另一个儿子吗?!”
“你说,是你自愿的!”
李家父子也都凶狠地看她。
杜织娘教她一吓,满脸泪,哑巴似的光张嘴出不来声。
护卫便不再废话,直接上前一步,道:“杜织娘,先跟我们走一趟吧。”
老太太又惧又急,抱住杜织娘不让她走,撒泼耍赖:“不行!你们凭什么带她走!你们敢随便抓人,我们就去报官!”
李家老头也怕大儿媳真的告二儿子“欺奸”,颤颤巍巍地扑倒在护卫们前头地上,呼喊起来:“这是要逼死人吗?”
唯独李家的二儿子,吓得呆傻,什么反应都做不出。
两个护卫面面相觑,他们不蛮横,是不想给自家娘子惹事端,哪会被一家子刁民难住。
外头有百姓探头围观,一直发言的护卫理都没理撒泼的老夫妻,对另一护卫道:“不必纠缠,去县署报官吧。”
那护卫冷睨李家人一眼,转身就走。
李家老夫妻慌了,连忙求杜织娘——
“一夜夫妻百日恩,你不能这么狠心啊~”
“你就算不为招儿爹考虑,也得为招儿的将来考虑吧?”
“你是要逼死我们吗?”
“你快说啊,你就是自愿的。”
“儿媳啊,爹娘求你了……”
老夫妻俩当着护卫的面儿,话越说越软和,甚至有些低声下气。
杜织娘从没见过他们用这么软的语气对她说话,不可置信地同时,胸中渐渐涌上一股快意。
有些她以为可怕不可逆的人,竟然真的没有想象的那么强大……
可烂泥终究扶不上墙,杜织娘随着护卫出去,便又怯懦起来,泪眼婆娑道:“能不能不报官,若是报官,我的脸就丢尽了,还怎么活?以后招儿可怎么嫁人啊?”
护卫看着她,一言难尽,只道:“先去织坊吧。”
永安坊离常安坊很近,他们在常安坊耽搁了一会儿,到织坊的时候,施晚意也没到。
文娘子管织坊的杂事,现下织坊还多了一群绣娘,另外有一个绣娘管事,染布的一群妇人也单独选了个小管事。
施晚意的陪嫁婢女则是总管。
婢女见到护卫和杜织娘一起到织坊,还奇怪地问:“杜织娘不是请了两日假回家成亲吗?”
护卫反问:“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