妧姐儿招你惹你了?
施晚意嘴角微抽,嗔道:“你这孩子,风一阵儿雨一阵儿,阴晴不定的。”
陆姝任她说,只问道:“娘,那我能回去上课吗?我爱读书,我真的爱读书。”
她努力睁大自己真诚的小眼睛,取信于娘。
施晚意仿佛透过她的小窗口看见她背后的泪,忍着笑大发慈悲:“行吧,那你今日便回去上课。”
陆姝一喜,追问:“那我学武的事……?”
施晚意冲婢女勾勾手指。
婢女拿过来笔墨纸砚,一一摆在桌上。
陆姝看着这熟悉的一幕,笑不出。
施晚意指指纸笔,“口说无凭,写吧。”
陆姝挣扎,“就算写下凭据,我若是不做……”
施晚意笑问:“还想学武吗?”
陆姝闭嘴,沉默地拿起毛笔,蘸墨,“怎么写?”
“你如何保证便如何写。”
陆姝抓耳挠腮,半晌终于写完,递给她看。
她写了好几张纸,字大小不一,施晚意认真地看完,许久之后吐出一句:“字真丑。”
陆姝无法反驳。
这是事实。
她以前不羞愧,现下却垂下头。
施晚意指出她的错字,让她重新誊写一份,然后署上名字。
陆姝全都照做。
施晚意这才让人收起那字据,前一份也没扔,“等你长大,拿出来回忆。”
陆姝敢怒不敢言。
“学武的事儿,我答应了。”
陆姝霎时欣喜。
施晚意打一棒子给好几颗甜枣,又道:“你不想学女红、乐器,也可以停了。”
双喜临门,陆姝喜出望外,“娘,真的吗?”
施晚意点头,“但是规矩礼仪得学精,起码运用自如,教人明面上挑不出毛病;书也得认真读,明理识事,知分寸,晓进退。”
陆姝无不答应,“那我什么时候开始学武?”
施晚意道:“明日你跟我去拜师,今日先去上课。”
陆姝应承地爽快,蹦蹦跳跳地出门去上课。
宋婆子进来,“日后娘子便无需担心姝姐儿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学武辛苦,磨炼出的胆魄和毅力,够她受益终身了。”
施晚意惫懒地躺在榻上,喟叹:“我可吃不了练武的苦。”
宋婆子道:“谁舍得您吃苦?”
施晚意笑意盈盈,“就是,我这么甜。”
另一头,陆家的小学堂。
二房的三个孩子看见忽然出现还欢天喜地的陆姝,皆是一惊。
陆一钊倒是不意外,招呼她来坐。
陆家的孩子,初时启蒙不分男女,渐大之后,方才分开教学。
不过有些课程,诸如礼乐诗词,暂时还未分开。
陆姝哼着欢快地调子,坐下,探头问:“下堂课学什么?”
陆一钊道:“琴。”
陆姝得意洋洋,“我娘说了,往后我可以不学琴乐,也可以不学女红。”
陆妧惊讶,轻声问:“那、那姝姐儿你学什么?”
陆姝抬起下巴,骄傲道:“我要学武,我娘明日就带我去拜师。”
二房三个孩子面面相觑,超乎他们的认知范围。
“女娘……学武有什么用?”
陆姝理所当然,“我娘都同意了,别人说有没有用,才不重要。”
二房三个孩子张大嘴巴看她。
陆一钊则是眉头舒展,埋首在书中。
他想,嫡母一个人回来,真好。
转过天,施晚意带着陆姝出门。
陆姝在马车上问了几遍“师父是谁”,施晚意都没回答她。
直到马车停下,陆姝站在“方宅”的牌匾下,面无表情地问:“这就是您连拜师礼都不准备的理由吗?”
“我亲阿姐,你亲姨母,一家子亲戚,要什么拜师礼?”
施晚意催促她进去。
陆姝嫌弃不已,“这是礼数,礼数你懂吗?”
施晚意揪她的耳朵,“你还教训起我来了?”
陆姝不得不踮脚,“你快松开。”
宅门打开,施晚意松手,陆姝也端正立好,母女俩瞬间成了有礼的官家夫人和娘子。
昨日施晚意派人送过拜帖来。
门房恭敬道:“陆大夫人,陆小娘子,老夫人和夫人已经等候多时,快请进。”
施晚意温和地颔首,抬脚步入宅门。
陆姝悄悄揉了揉耳朵,腹诽:吝啬还拿亲戚当借口。
方家堂屋——
施春浓怡然地喝茶。
方老夫人没她坐得住,不住向外张望,间或瞥一眼施春浓。
施春浓满不在意道:“我自家妹妹,还敢挑我理不成?您坐稳些便是。”
方老夫人埋怨她:“好几年未见,头一回登门,怎么也得慎重些,哪能像你似的……”
施春浓一耸肩,无所谓地继续喝茶。
婢女进来禀报:“老夫人,夫人,陆大夫人和陆小娘子到了。”
方老夫人忙道:“快请进来。”
随后,施晚意和陆姝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