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她喜欢,无论在何种境地,都能有慰藉。我阿姐从不想习武无用,也不觉无处施展有何煎熬,她只想着还能在庄子上继续跑马,就一直快活。”
大公主怔然。
分明是一样的处境,她说出来,便是另一种味道。
不是寻欢作乐,是……晨光和暖,春风轻柔,此刻的一切就是最好的。
接下来的时间,大公主都有些沉默。
而施晚意虽然骑驴,却要面子,不爱跟她的高头大马一块儿跑,便招呼金衡一起跑。
金衡对她的驴子好奇,两个人跑了段距离,施晚意便与他换骑。
一大一小迎着晨光向前奔驰,坐骑的短腿在晨光之中,显得格外轻盈小巧。
大公主在他们身后观望许久,忽而一笑,一甩马鞭,“驾!”
马蹄飞踏,迎头赶上。
有人风吹乱发,有人追风不止,亦有人乘风一去,扶摇万里。
全在此心。
施晚意跑得尽兴,与大公主母子分开,回到自个儿的庄上,一下驴,大腿根儿磨得生疼,短期内都不想再潇洒。
陆姝早就醒了,在宅子里等得不耐烦,一见施晚意回来,马上收起脾气,迎上去,“娘,你回来了!”
声音之甜腻,施晚意不禁嫌弃。
陆姝亲手洗了帕子,捧到她面前,甜笑道:“娘,擦手。 ”
施晚意矜持地接过来,优雅地擦手。
陆姝又端过来一杯茶,谄媚道:“娘,喝茶,女儿一直晾着茶等您呢,水温正好。”
施晚意控制住嘴角,淡淡地“嗯”一声,端起茶杯慢慢啜了一口。
陆姝小眼睛瞄着她的神色,试探地问:“娘,那我学武的事儿……”
施晚意立时凛下神色,不作声。
陆姝一双小手放在她腿上,缓慢地揉捏按摩,讨好道:“娘~”
施晚意高冷地睨她一眼,“若是随着你的性子,想如何便如何,我的面子往哪儿放?”
“只要您面子上能过去,女儿做什么都愿意。”陆姝保证。
施晚意端着茶杯的手往前一递。
陆姝像是忽然通了一根窍,立马伸手接过茶杯,放到旁边的方几上。
施晚意对她露出慈爱又无奈地神情,叹道:“我做母亲的,面子在女儿面前又值几个钱,你自个儿想想清楚,拿什么来与我谈。先用早膳吧。”
她才不会要求陆姝如何,得陆姝主动。
而陆姝绞尽脑汁地想,吃饭时在想,回去的路上还在想。
她长这么大,着实懂得几分走捷径的办法,一回到东院,便钻进陆一钊的屋子,让他帮着想。
陆一钊放下书,反问:“阿姐,你如今该做什么却没做,真的不知道吗?”
陆姝撇嘴,手指抠他桌案上书册的书脊。
缝线快要抠起毛了,陆一钊爱惜地拂开她的手。
陆姝嘟嘟囔囔,“我不想学女红,不想学规矩礼仪,读书也好烦……”
陆一钊摇头,“那你该与夫人说,夫人若是能准你学武,其他的,想必能商量。”
陆姝眼骨碌骨碌转。
“止住你的念头。”陆一钊认真道,“你若是存了糊弄之心,夫人也不会让你得意。”
陆姝顿时泄气。
她真的不喜欢那些,怕开口跟母亲服软,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便耍了个小聪明——回去上课,当这些日子无事发生。
隔日,陆姝用完早膳,悄悄拿了书袋,蹑手蹑脚地躲过婢女,小跑向角门,打算出去上课。
“姝姐儿。”
宋婆子冷硬的声音忽然在她身后响起。
陆姝僵住,尴尬地回身。
宋婆子看着她怀里抱着的东西,“您这是要去哪儿?”
陆姝干笑,“我、我去找妧姐儿玩儿。”
宋婆子冷淡道:“妧姐儿好学,您莫要打扰她。”
陆姝脚尖蹭地,到底选择实话实说:“好嘛,我承认,我是去上课。”
“娘子不准。”宋婆子命人关上角门,“您就在院子里玩儿。”
陆姝:“……”
角门无情地缓缓合拢,缝隙越来越窄……
就像陆姝此刻的心情,春寒料峭。
她娘真的半分钻空子的机会也不给她。
陆姝生无可恋地喊:“我错了,我爱读书,我以后再也不逃学了!”
宋婆子嘴角上扬一瞬,又抹平,“老奴只听娘子的吩咐行事,不管您这些。”
陆姝哀怨地望她一眼,垂头丧气地走向三院,“我去与母亲表白心声。”
宋婆子站在她身后,目送她走远,眼里的笑意再止不住,抬抬手示意守门婆子重新打开角门。
婆子神情更外露些,愉悦地推开门。
三院,施晚意屋里。
陆姝耷拉着脑袋,认命道:“娘,我想清楚了,我以后好生读书,再有厌学之心,便……便……”
施晚意不催促,悠然自适地看她。
陆姝长叹一声,“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能骑马,不能蹴鞠,不能……不能……”
她卡壳,实在想不到,下狠嘴:“只喝粥吃素,瘦成妧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