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的孩子戴长命锁,是希望孩子平安吉祥。
祝婉君侧头看着小女儿的脸,手抓着女儿的小手轻轻抚摸,“希望托长嫂的福,将来我的孩子们能够过得比父母好。”
施晚意的福气,全都用来保养自个儿了,分不了别人多少。
自从老太太称病不准她去请安,施晚意便不早起了,每日舒舒服服地睡到自然醒。
然而她是舒服了,每天早起的陆姝不舒坦了。
现下天还亮的晚,她被拎起来的时候,外头还黑漆漆的,东院除了婢女婆子们走动,只有她一人从散步变成了跑步。
不公平。
陆姝边跑边忿忿不平,越跑越来气,干脆不跑了,气鼓鼓地站在天井中央。
“姝姐儿,怎么了?”婢女过来,伸进她后背摸了一把,汗巾没汗湿。
陆姝没回她,转身从穿堂绕到三院,径直来到施晚意门前,抬手就要敲。
婢女连忙拦住她,“姝姐儿,娘子还未起。”
就是因为她不起,陆姝才站在这儿,“你让开。”
“姝姐儿,不能敲。”婢女好声好气地劝,“娘子身体不好,不能吵醒她,若是宋嬷嬷知道了……”
“宋嬷嬷”三字,就是个紧箍咒,陆姝撇嘴,退一步,“不敲也行,我要进去。”
“您保证不吵醒娘子?”
陆姝不耐烦,“啰嗦,不然我喊了?”
婢女无法,只得轻轻敲响房门。
片刻后,值夜的婢女打开门,两人低声说了两句话,便放陆姝进去。
内室只点着一盏昏暗的灯,陆姝做贼似的摸到炕边。
暖炕上隆起一个鼓包,她眼里闪过狡黠,冰凉的手缓缓伸向昏暗中头白的发亮的脖颈。
两寸。
一寸。
指尖马上就要碰上肌肤,一只手忽然从被子里伸出,稳准地握住她的手腕,吓得陆姝吸气。
“干什么?”
施晚意的声音里还带着慵懒的睡意。
陆姝干坏事儿被抓,抽手没抽回来,灵机一闪,道:“我有事找你。”
施晚意松开她的手,锦被贴着下巴裹严,含混道:“晚些说。”
“不,我就要现在说。”陆姝边说,还边蹬掉鞋子爬上暖炕,伸手去拉扯她的被子,“你听我说……啊!”
施晚意一只手扯着陆姝的手臂使力,另一只手掀起被子裹住她,翻身压住,手动封口:“闭嘴。”
陆姝半张脸都在被子里,鼻尖全是施晚意身上的香味儿。
被子的重量和施晚意的重量全压在她小而敦实的身体上,手脚皆不能动弹。
好像,好像在抱着她……
蹭地一下子,陆姝整个人都烧起来,一动不动地僵直躺着。
好一会儿,她呼吸不畅,才身体不动,只下巴挣扎出被子,不知是憋得还是其他原因,满脸通红。
炕上暖和,施晚意又喜好盖厚被,陆姝身上很快便没了凉气,又暖又软乎,抱在怀里极舒服。
施晚意便没有松开她,又沉沉地睡过去。
婢女见状,又抱过一床被子,盖在她身上。
陆姝独自承受一人两床被子,热得浑身汗津津,却怎么也发不出脾气或是挣扎推开她。
许久之后,才口是心非地嘟囔:“重死了。”
日上三竿,明亮的阳光透过窗纸照进屋内,变得柔和。
宋婆子掀开内室的帘笼,瞧母女二人抱在一起,皆睡得脸颊红扑扑。
她安静看了片刻,眼神越发柔软,而后才放下帘笼出去。
没有陆仁,她家娘子越来越好。
而东院里母女还在睡梦中,府里却有一点小波澜。
今日陆侍郎和陆仲皆休沐,陆仲便来到外院书房寻父亲。
“你说什么?你想要府里帮你活动个官职?”
陆侍郎脸色不快,又有几分诧异。
他有四个嫡出的孩子,嫡长子陆仁大邺建朝第一届春闱便得中进士;嫡三子陆代稍逊于长兄,也颇有读书天分;更遑论嫡四子和嫡女是一对儿龙凤胎,玲珑聪慧。
有这些优秀的嫡子,陆仲这个资质平平的庶出二子,自然无法得到他的重视。
平常陆仲颇为老实,对父亲言听计从,今日竟然提出这样的请求……
陆侍郎皱眉,斥道:“没本事便走这些歪门邪道,书都读到何处去了?”
二房甚少得到父亲的慈爱。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请求,父亲甚至都不过问,便劈头盖脸地训斥。
陆仲心中酸楚,可他真的比陆仁差很多吗?
陆仁自小跟名师读书,他没有名师,却也只比陆仁晚一届春闱考上进士。
就只是因为庶出吗?
陆仲不甘心,他也是四个孩子的父亲,第一次没有因为害怕父亲生气就不敢有任何需求,不顾陆侍郎的脸色继续说:“父亲,我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只要您帮我疏通疏通关系,便可谋得万年县署县令的空缺,虽是平调,好过我在太学蹉跎。”
他才二十六岁,怎么会希望一直做个教书先生,哪怕这个书是在太学教。
做些实差,有些实绩,哪怕慢慢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