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晚意回到陆家东院的时候, 眼神呆直,有气无力地飘进寝屋,一头栽在炕上, 直接瘫平。
宋婆子知道她今日出去是见谁, 一见她这活似失身了的模样, 瞬间紧张不已,凑到她耳边低声追问:“娘子, 是否需要叫小苏大夫配副药?”
施晚意不解地望向她,配什么药?
“光是配药也不行, 得让小苏大夫想办法研制出个不伤身的药方,万一有了身子, 还是有些麻烦的。”
宋婆子板着一张严肃脸, 说出不正经的话,丝毫不以为违和。
但施晚意:“……”
有宋婆子真是她的福气, 再没有比她考虑周全的人了。
而宋婆子又关心地劝说:“娘子您身体还虚, 不可纵欲太过。”
“……”
她哪有纵欲?分明连根手指头都没碰到。
施晚意冤枉道:“您想多了,没有发生那回事儿。”
然她一解释, 宋婆子眼神转为探究、怀疑,“娘子不是说那寒门书生极好看?您竟然不动心?”
怎么可能不动心, 但也得两人配合啊。
施晚意一想到他忽然君子起来, 吊得她不上不下,便心生郁闷。
宋婆子瞧她神情,眉头紧锁,“娘子, 您说得话不会是骗老奴的吧?您还放不下陆仁?”
她都直呼其名了, 施晚意忙坐起来, 解释:“怎么会?好歹都是正经人, 当然得走个过场,我打算先投其所好。”
宋婆子仔仔细细瞧她,“娘子也不用太正经,只要注意身体,其他高兴就好。”
施晚意嘴角抽动,“我还是很享受这个过程的,嬷嬷真不必如此紧张。”
她清楚宋嬷嬷为何如此,无论如何解释,也没有行动更可信,便兴致勃勃地问:“嬷嬷,再替我在京郊寻摸个风景好的庄子吧,朝时约我踏青。”
她名下倒是有嫁妆庄子,可那太过明显。
既然如此,就再买一个。
施晚意眉开眼笑地补充:“最好能钓鱼。”
宋婆子当即应下,神情缓和些许。
施晚意大字躺在炕上,舒服地喟叹:“我可真是败家,幸好有陆家养我。”
随即,她问:“嬷嬷,我出门后,府里有什么事儿吗?”
宋婆子道:“只二夫人派了个人特地向您道谢,又请示您二房小女儿暖姐儿的洗三如何办。”
“暖姐儿?”施晚意翻身侧躺,手支着头问,“名字起好了?没跟姝姐儿和妧姐儿一道排字?”
“没有,说是二夫人跟二郎君商量好,二房的小女儿叫春暖。”
春暖啊……
施晚意勾起唇,“老夫人有什么交代?”
“简办,还称病不参加。”
施晚意啧啧称奇,老太太这嫡母婆母当得,趾高气扬,一点儿也不掩饰她的傲慢。
宋婆子又道:“老爷也赞成简办。”
“那便让庞嬷嬷去操持吧。”
施晚意不再操心,转而道,“嬷嬷,教人给我磨墨,我给长嫂写封信……”
……
隔日,二房小女儿陆春暖洗三。
施晚意一个死了丈夫的长嫂,自然不能主持洗三,不过她乐见二房和老太太离心,也乐于反给老太太刻薄的名声添砖加瓦,用完早膳闲来无事便到二房去了一趟。
“你长兄一年的热孝还未过去,这喜庆的日子,大房不便参加,我亲自过来与你们说一声。”
施晚意没进内室,只跟二郎陆仲说话,“这是我这个大伯母给孩子的洗三礼。”
婢女双手奉上一个成人巴掌大的盒子。
陆仲双手接过,客气地道谢:“劳长嫂破费。”
“你们既叫我声‘长嫂’,谈何破费。”
施晚意可比老太太会装相,左右东西是一定要出的,只要态度宽和些,就能得到更多的回馈,何乐而不为?
做事最忌讳做了还没做圆满,费力不讨好。
施晚意送完东西便告辞,离开二房碰到祝婉君娘家人,态度也很和善,半分不倨傲。
祝婉君父亲是从四品的国子监司业,祝家没有太多底蕴,虽然有陆家这个亲家,但基本没有晋升的可能,所以一心想趁着还未致仕,多给后辈铺铺路。
陆仲就是走了岳家的路子,才升得太学博士。
“陆家大郎若是没去,有这么个妻子,好生对待,将来定然官运亨通。”
祝老夫人颇羡慕,“不像咱家,在这世家勋贵众多的京里,就是个小门小户,你嫁给陆家庶子,也帮不上太多忙。”
洗三办得简单,也没请太多人,结束得快。
祝婉君穿得严严实实,靠在床榻上,身边躺着睡着的小女儿,手里拿着施晚意送的洗三礼——一只纯金的长命锁。
祝老夫人看那长命锁,问:“你大嫂管家,对你们如何?”
“总归是比老太太当家时好一些。”
祝婉君拿起长命锁,想要给女儿戴上,不过她一动弹,便扯到了下头伤口,面上露出痛色。
祝老夫人心疼她,让她躺着,拿过长命锁,轻柔地扶起小外孙女的脑袋,戴在她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