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长海担忧地看着他, 继而不屑地嘀咕:“还是习武的好。”
就算武举考试,也是在校场上舞枪弄棒, 绝不会把人关起来, 吃喝拉撒睡都在一个地方,比坐牢还难受。
他是想不通:卫景平为何铁了心的要遭这份罪,儿子出来的一瞬, 他甚至想着,去他娘的光宗耀祖, 再不考了, 老四好好的比什么都好。
卫景平喝了口水,脑中完全清明起来, 笑道:“习武好, 等这次回去,就跟爹学骑射。”
一番话说得卫长海憨憨地大笑起来。
朱悠然的情况比他还糟糕,一出来考号就吐了个昏天地暗, 味道太上头, 吓得他们赶忙跳到大老远的地方去。
他们说了会儿话,徐泓和晏升后知后觉地难受起来, 二人和他一样, 都是忽然觉得头晕目眩, 倚在墙上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这么一比较, 得益于卫长海时不时催他动动拳脚,他居然是情况最好的一个。
这回谁都没说话, 极度疲惫和紧张之后又陡然松弛,这种落差让人受不了, 感觉到一种轻飘飘晕乎乎的, 说不出是难受还是别的什么。
徐家在省城租了辆更宽大的马车, 远远见着他们走出贡院,几个奴仆赶紧上前去接过各人手里的东西,将虚弱的四人扶进了马车。
“四个秀才同车。”朱悠然缓过来之后就开始耍嘴皮子了:“快打起帘子,让人家看看,等放榜了就是一段佳话。”
“想得美。”晏升头一个怼他:“先考上了再想好事吧。”
他作答生硬艰涩,这回要想通过院试考上秀才,大概只能靠撞大运了。可是朱悠然能比他强多少呢,晏升不信。
卫景平在心里也跟着道了句:大兄逮怎么光做美梦呢。虽然他是有七八成把握能通过这次院试的。
话又说回来,如果这次通过院试,他就取得功名,有秀才的头衔加身,跻身士大夫治国平天下的宦臣之列后备军中最低一层的了。
都是好事,谁不上赶着做这个美梦呢。
回到客栈,卫长海一把拎起卫景平扔在背上,大步流星上了楼梯,吆喝道:“小二,打一大桶热水来。”
咦,卫长海怎么知道他亟需泡个热水澡,洗去一身在号房积攒下来的泥污和汗水,换上一套干爽的衣裳,再美美地睡上一觉。
他的便宜爹甚得他的心。
卫景川拎了一只烧鸡回来,撕掉一条腿往他嘴边递:“老四,吃……吃两口。”卫景平接过鸡腿笑了:“三哥,好香啊。
热水送过来之前,兄弟俩风卷残云般啃完了一只叫花鸡,盘里留下一堆零散的鸡骨头。
“辛苦三哥了。”卫景平此刻精神多了,笑道:“多谢三哥。”
把他照顾的太周全了。
“等会儿叫上他们几个,咱们贴个秋膘去。”卫长海说道。
看他们一个个弱不禁风的样子,卫长海恨不得马上回上林县去山上狩猎一头黄羊给他们烤了吃。
真是虚极,累极,只好就在客栈的一楼叫了个羊蝎子的锅仔,六个人围成一桌,足足吃了十来斤羊蝎子才说饱了。
这一晚,睡得足够踏实。
次日一早,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大中午了,卫景平伸了个懒腰坐起来,眯着眼睛看向窗外的天光。
半月之后才放榜呢,意味着他还要在省城停留多日之后才能启程返回上林县。幸好他带了一些墨过来,趁着这几日正好在甘州城四处瞧瞧,看看有没有生意可做,他对自家墨铺的墨还是很有信心的。
天下第一墨也要走出上林县的,只有走出上林县,才能赚大钱。他心想,姚春山找回了姚溪,以后不得给孙女攒嫁妆啊,需要用钱的地方多了。
而他,来甘州之前听他娘孟氏支支吾吾地说他二叔卫长河那边要准备小衣服什么的,卫景平就知道,卫家大概要添丁进口,他要做哥哥了。
逢年过节要往外掏红包了,不攒钱哪能行呢。
“卫四,“大概是听见他房里有动静,住在隔壁的晏升来敲门了:“起了?”
“嗯。”卫景平打开门,看见其他的仨全堆到他门口了,一个个脸色差的要命,不禁生出几分紧张:“……有事?”
“早起听见一件事,说知府孔大人这回要在甘州府里捧个神童出来,”朱悠然俯在桌子上无精打采地道:“想来甘州府这回考得好,可我觉得我这次要落榜了。”这次的贴经和墨义又难又偏,不是皓首穷经哪儿能答的上来呢。
他在之前的县试中摘得了上林县的案首,打那会儿起朱悠然也说不上来是自己飘了没静下心来读书还是外头的学生太强,府试的时候他仅仅考中了第十九名次,而徐泓和晏升这两个县试的案首则稳稳钉在府试头名三甲的位子上,旁人撼动不了他们半分。
朱悠然心道:他这次别说肖想甘州府院试的案首神童了,能考中就算烧高香了。
“哎,你考得怎样,卫四?”晏升问卫景平。
“后面的八股文我也挺吃力的。”卫景平道:“拿到题目费了一番苦思周折呢。”
足足做了两篇八股文章,你说难不难。
院试大概五六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