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景平:“这里物价挺高的, 能省一些是一些吧。”
于是他们开了若干间下房,考生一人一间,其余人混着住, 住进去之后发觉还挺舒适的,比想象的要好。
徐泓和晏升暗自佩服卫景平的大度, 更觉得此人年纪虽小但处事圆滑成熟而且很有原则,前途不可估量啊。
“老四, 你干嘛要提议住下房?”卫长海脾气来了:“爹又不是出不起几两银子。”
莫说几两银,就是几十两,这可是他们老卫家几代人单相思的大事, 他都舍得拿出来花销。
“知道阿爹有银子,”卫景平一边帮着卫景川收拾东西一边笑道:“可是能省一点不好吗?”
为什么非要多花呢。
这次来省城应考,他们卫家也没什么至亲,卫长海和卫长河的同袍, 一共凑了三十两银子,外加卫长海和孟氏攒的十几两银,嫂子韩素衣拿的二十两, 还有他自己带的, 一共百来两银, 卫景平还让卫景川带了寻常的墨块和一套醉别、一套青麟髓,想着等院试结束后, 看看省城有没有生意可以做的, 甚至,他心大到想要在省城开个铺子, 来做省城的生意。
“我是怕你睡不舒坦。”卫长海道:“爹再去开一间上房, 到时候你悄没声过去睡, 好不好。”
“别别别, ”卫景平赶紧拦着卫长海:“这安安静静的挺好的。”
反正因为楼层高而要凉快些:“离开考不是还有五六天吗?”万一实在是睡不好,再开上房不迟。
卫长海听他这么说才放下心来。
安顿下来之后,他们早早到贡院报到,等记录姓名和暂住地址之后,领到了考牌,也看到了许许多多来考试的童生。
多数都比他们年纪要大,二十多岁以上的最多,还有一些胡子拉碴的,估摸着在四十来岁左右,胡子花白一把年纪的寥寥无几。
走马观花逛了一会儿,卫景平在书摊上买了两本书,就回客栈去了。主要是因为徐泓和他算是美男子,走到哪儿都有人有意无意飘过来觊觎的目光,据说省城的大户人家也会在每次院试放榜的时候把榜下捉婿,提早锁定优质女婿,还有人见卫景平年纪小,冷不丁要搭讪一句,问问他多大了,一路下来,他说了五六次几岁了,连朱悠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大大干扰了他们逛街的好心情。
“听说这次的主考官叫周元礼,”回到客栈,徐泓把打听来的消息跟他们几个人分享:“周大人是九年前的进士一甲出身,一手字写得非常漂亮,能写出辞藻华丽的赋,这次他主持咱们省的院试,只怕也是这种风格。”
一手漂亮的字!
他的原身大抵是出身武官之家吧,虽然习武不大在行,但是比起一般的文人来,双腕比较有力,写出来的字偏遒劲有力,气韵硬朗。
辞藻华丽,文章锦绣!
他上辈子是个理科生,无论如何都剜不去的务实严谨风,听他们的意思,这是不是和主考官背道而驰了。
卫景平听了心口一阵发凉,这两条,他哪一条都不占的。
“我买了一本他的文章选集。”晏升说道:“翻了翻,怪不得当今圣上推崇他的文章,果然是炳炳烺烺,辞采声韵光亮鲜明,不蔓不枝,读来令人愉悦。”
“愉悦?”朱悠然一脸“你是不是正话反说”的疑问。
“很少有佶屈聱牙之词,”徐泓反驳道:“哀梨并剪,怎么就不愉悦了?”
“这种波澜老成的气势我等模仿不来,”晏升看了看道:“卫四你也不必过于紧张,往日怎么做文章的,考试的时候还怎么做,他但凡是个有胸襟的,也知道笔酣墨饱的就是好文章,大可不必按照他的模子来写。”
其实这也是白鹭书院的三位夫子一直强调的重点。
一语点醒梦中人,这句话让卫景平立马通透了,无论你是什么风格,把文章写好才是正道。
何况那么多文章放在一起挑好的,未必人人都要华而不实,他是要和全省的考生比,而不是比谁会模仿主考官。
晏升看了看徐泓,用眼神说道:徐兄,你这次稳了。
徐泓的文章清丽锦绣,和主考官周元礼的风格是一致的。
除了上林县,还有别的府的案首,他们一个都不认识,其中省城各家书院的还有,他们这一盘算,一来自己的文章风格与主考官不一,二来对手多,别说案首三甲了,这次能榜上有名,就谢天谢地了。
到底是少年人,容易被影响心情,顿时都有点蔫儿。
“这本选集是周大人早年的文章,”一旁许久不发言的朱悠然道:“少年登科,春风得意,自然喜欢华丽,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周大人在官场上已经为官许多年了,人到中年,心境多少会改变的,也许,反倒不喜欢这些锦绣鲜亮的东西了呢。”
卫景平对朱悠然刮目相看,他说的没错,人的心境改变,所好的东西也会跟着改变的。
“周大人的仕途顺吗?”卫景平试探着问了句。
晏升摇了摇头:“前些年大抵不顺的,也就是近来一两年才入了圣上的眼。”
打听到这个之后,卫景平愈发赞同白鹭书院一直强调的理念了,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