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宴会忽然开始变多了起来,谁也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
春日的寒食、清明。
夏日的立夏、端午。
又或者是芍药开了、宫里邀他们来赏芍药。
睡莲绽放,陛下要他们来看荷花。
总之,宫里举办宫宴的理由各式各样。
而其中最令人啧啧称奇的一件事,还是这每一次宫宴上,都必定少不了陛下的身影。
*
按往常来说,君主日理万机,当然不可能给别人面子。
宫宴一事,向来是他想起来了,才会过来看上一眼。更多时候,人们都是无法得见天颜的。
由是,人们看着这宫里的宴会一场接着一场,而陛下每次都不会落下。渐渐的,他们也都从这其中品出了些别的味来。
难道……这些宫宴,本就是他们的陛下,特意让人来举办的?
人们这么想着。
至于陛下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却是不得而知。
“……”
“琩儿。”
李隆基来到宴会上,视线下意识找到李琩那边,往他身旁一扫。
果然,那人还是没来。
他的眉眼有些沉郁下来,忍了许久,终是忍不住沉下嗓音,对着她的丈夫唤了一声。
“……”
“父皇。”
李琩的神情怔了一下。
他没想到李隆基会忽然点到他的名字,便慌忙从座席上站了起来,然后面向着李隆基,对他揖了一礼。
“嗯。”
李隆基轻轻应了一声,然后问他,“……怎么不见你把、”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他顿了一下。
实在是不想将美人称作“李琩的王妃”,便最后说道:“……怎么不见你把玉奴带来?”
“玉奴”两个字说出口。
让李琩听了,李琩的神情也变得有些怪异。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父皇对妻子的称呼有些过分亲密。
“玉奴”二字是妻子的小名,由外男提起来,好像总显得不大合适。
可……眼前这人又是他的父亲、玉奴的公父……
那公父称呼自己儿媳的小名,似乎……也能说得过去?
“……”
犹豫的念头在脑海里一转而过。
最后,李琩到底是没多想,只对着李隆基回答,“……回父皇,家妻她身子骨弱,所以这段时间儿臣都让她在府里歇着,并未让她出门。”
他按着前些年武惠妃的说法,告诉李隆基。
但李隆基听了,鼻息一沉,却是一个字也没信。
“……”
所以,她是打算就这样一直下去,以后再也不见他了?
李隆基气得有些想发笑。
原本这连日来的宫宴,她都不曾参加,他便已经猜到了她是在躲自己。
但那又怎样?
身为皇室的一员,一场宫宴可以不来、两场宫宴可以不来,难道她还能次次不来?
“……”
李隆基彼时是这么想的。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她竟还真就是打算这么做的。
*
“……父皇?”
男人出神的时间有些久了,宴席间,李琩忍不住又唤了他一声。
李隆基回过神,视线又落到自己这个儿子的身上。
又想起他刚刚称呼那人的词汇……
“家妻”……
怎么看他也看不顺眼。
身旁站着的高力士,还仿佛听见了他极轻极轻、“哼”的一声。
“……”
高力士有些无言。
但也不能让陛下发现自己听到了他的那一声,让陛下落了面子,于是便只静静的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
“……”
“嗯。”
李隆基摩挲一下指尖,知道眼下宫宴不是只有自己和李琩两个人,自己不好刁难于他。便只能淡淡应了一声,算是知道了那人的事。
然后便对他轻声说了一句,“坐吧。”
“谢父皇。”
李琩应声入座。
仿佛方才的事,就只是君主突然兴起的一句问询。
之后宴席上再没了异常的地方。
李琩也同身边的亲信好友,畅谈着近日长安里的趣事。渐渐将之前对父亲称呼妻子“玉奴”、言辞里颇为亲密的不适一事,全都抛到了脑后。
只有李隆基在宴上坐了一会儿,在最后离宴之前,望向李琩的视线,颇有深意。
“……”
既然玉奴不在,那这场宫宴,他便也没了再继续留下来的意义。
而至于玉奴不肯进宫……
李隆基收回了望向李琩的眼。
……他总会有办法让她主动进宫来见自己的。
*
一场宫宴寥寥结束,李琩还是如以往那般,不曾在外多逗留,直接让侍从驱车回了府里。
玉奴正在府里等他。
李琩一回到王府,连衣服都不曾换,便直接脚步急切的前往了后院。
“……”
果然,玉奴又在院子里拨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