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二十六年,或者说顺明元年十月二十一日。
这一天,已经“被大明俘虏”和“被退位”的大清康熙皇帝奇迹一般的在号称塞外江南多伦诺尔的简单行宫内开起了正式的大朝会。
说是行宫,不如说是一堆蒙古包,可谓是相当简陋了。
跟着康熙一起抵达多伦诺尔的六部九卿八旗都统,以及各个衙门的堂官都济济一堂,全都到了康熙的大帐之外。
满草地的官员按品级次第而站,躬腰控背,认认真真的将大朝会的全套仪式一一做完。
这样的大朝会恐怕是上一次少一次了,康麻子着实得珍惜啊!
一切礼仪都是照着大清朝还在京城的时候来的。
显得与环境格格不入。
逃难当中的大清朝廷之所以还能办出这样的朝会,当然都是汉官们都功劳。
陈廷敬这些儒家子弟打仗不行,但是搞繁文缛节还是很拿手的。
不过今天来参加这场朝会的大清朝的奴才和臣子们的心思,显然也不在这些个礼仪上头。
大家真正关心的事儿就是两个,一是大清朝廷要躲哪儿去?
多伦诺尔离汉地太近,
可不是个能建都的地方,虽然周边的土地还算肥沃,但却无论如何都养不起汇集在此的二十多万人口。
能汇集这么多人,也是多亏了福全,一路拉了不少壮丁和人口。
福全不明白存人失地,人地皆得的大道理,但也明白这个时代人口就是生产力。
一路上那些勤王的军队,逃难的旗人,汉人壮丁被他裹挟了不少。
要是他有点野心,甚至可以踹掉康熙,自己当大清皇帝了。
接下去摆在大清流亡朝廷面前的路只有两条,一是东迁去黑龙江将军,建立通古斯抗明统一战线。
二是西迁去尹犁,学习匈奴人打欧罗巴。
但无论向西还是向东,大清以后都会出现东西两头难以兼顾的难题!
如果大清再来个东西分裂,那就是东北清和西北清对峙了!
还好福全没有别的心思,不然大清绝对裂成两半。
第二个难题则是大清以后要如何处理满洲人、汉人、蒙古人这三者之间的关系?
过去以那种以满洲八旗为核心,加上蒙汉八旗为两翼,再套个蒙满联合的外衣,用仨瓜俩枣的赏赐把内属和外藩蒙古上层拴住,大家联合在一起压住汉人的老办法,现在肯定是不行了!
因为现在满洲人势弱,大清的八旗新军多半还是汉人呢!
而且,这会大清朝廷要是离了那些汉官,就可以停摆了。
时代变了,现在是大清必须依赖汉人和蒙古人。
正所谓,人以稀为贵,失去了大量人口,几乎退回皇太极时代的康熙意识到,大清必须变革了。
大清现在已经打成了北清,实际上已经失去了正统地位,也不可能再向汉人士大夫阶层提供考试做官的机会了。
按欧陆风云的说明,那就是失去天命了!
要怎么笼络汉人呢?
这些问题想想也挺头疼的......
“平身,都平身吧!”
就在满朝的文武大臣都在替康熙头疼的时候,康熙低沉沙哑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
底下的大臣们都从坚硬的草地上爬了起来。
这个时节,草原的草已经干枯了,天气寒冷,地都冻硬了。
这些日子,康熙被气得大病一场,差点就驾崩了,今日他终于振作起来了。
汉人大臣们和满洲大臣们都抬起头向上打量,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已经有些日子没有见过康熙了,今儿必须得一睹麻颜。
一是怪想念康熙的,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着?
二是得确定这个康熙到底真不真?
万一那个在京城投降的才是真康熙呢?
这可如何是好?
大清皇帝的龙颜一般是不允许臣民们随便欣赏的,是不能直视、平视和仔细打量的。
但是这规矩从今天的大朝会开始,却不知不觉的改了。
不仅可以用肉眼仔细看,眼神不好的还可以戴上眼镜看,站得远的还可以用千里镜来看,特别是后面那些勤王的,生怕他们不知道这是真皇帝。
总之,现在是大清皇帝随便看、随便瞧了!
颇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而一看之下,底下的大臣们才发现今儿端坐在御座上的皇上脸上的麻子都比较正宗,应该是真康熙吧?
康熙这个时候突然发出一声叹息,然后就开口说话了:“如今我大清算是国势浸弱,风雨飘摇,太祖皇帝所创之业传至今日,已六十余年矣,可不能毁在朕的手上!”
“但是自明妖发兵以来,我大清国势实实在在是日渐衰败矣。虽然朕也一再励精图治,革新军务政务,还屡次亲冒失石,临阵与贼厮杀。朝中也不乏能臣良将,奋发而起,与明妖力战。然而朕才智实在有限,而明妖又太过狡诈凶残,以至于大清山河却依旧日益破碎,现在连京城都没有能保住。”
“朕实在愧对列祖列宗,也愧对数十万为大清天下浴血奋战之士......总之,诸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