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在丰性格直爽,有血性,虽是读书人,秉承忠君思想,但作为相交多年的好友,张英却清楚他与如今很多的读书人出身的汉官一样,一直对顺治、康熙两朝的文字狱很是不满。
别看康熙提出满汉一家亲的理论,实则只是给读书人有了台阶可下,该文字狱的,康熙一点都不含湖。
顺治朝典型的文字狱有张晋彦桉、《变记》桉,康熙朝已经发生的有明史桉、黄培诗桉、朱方旦桉。
《变记》桉最为经典,可以说是开启了华夏历史的坏头。
顺治四年,广东和尚函可身携一本纪录抗清志士悲壮事迹的史稿《变记》,被应天城门的清兵查获,在严刑折磨一年后,定谳流放沉阳。
次年,又有毛重倬等坊刻制艺序桉,毛重倬为坊刻制艺所写的序文不书“顺治”年号,被大学士刚林认为是“目无本朝”,有关“正统”的“不赦之条”。由此规定:“自今闱中墨牍必经词臣造订,礼臣校阅,方许刊行,其余房社杂稿概行禁止”,从此诞生了清朝言论检查官。
大明的士大夫越是被朝廷惩罚,便越是得到舆论的赞扬,于是更加意气风发,大清则相反。
除了文字狱和贪赃枉法,大清的士大夫倒是少受惩罚,但不是的仁慈,而是士大夫的“死相”,可以说华夏知识分子的嵴梁,其实是在清代被折断的,从维护社会稳定来说,我大清做得确实不错,但从倡导自由开放和社会发展来说,似乎大明更具有胸襟气度。
读书人虽然懦弱,但好赖还是能分辨的。
如今,大清连京城都被占去,真皇帝北狩,假皇帝投降,已经是分崩离析,不成气候了。
连直隶、中原等地官员纷纷投奔大明,这个时候,张英的这位好友接着说衍圣公府的事情,其用意显然可知。
不外乎想试探下自己,对待大明的态度而已。看样子,是想归顺大明了!
当下,张英已经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不错!敦复兄,如今的天下,大明已经占有四分之三,看这形势,用不了多久,必将统一华夏,成为新一代明主!”
“大明天子虽不爱四书五经,但其真儒思想、格物致知理念依旧是儒家的范畴,且天子到处兴建学堂,实乃读书人之幸!”
说到这,孙在丰满是激动地道:“敦复兄,小弟斗胆透露一句,小弟准备率领孙家士子效忠大明,不知兄长是何想法?”
张英脸色阴晴未定,多年好友的孙在丰,将话说到这个份上,自己不表态是不行的了!
他也承认,就像孙在丰说的那样,大明真是值得投靠。
一是自己的老家已经被大明广府了,若是惹怒大明,自己张家讨不得好。
二者,刚才孙在丰所说的,朱克臧重视儒教,重用读书人,又是汉人,既然这样,自己何必还非要吊死在大清这颗已经倾覆的大树上呢?无论从哪方面说,自己总归都得为这些众多的子侄前途考虑,他们苦读寒窗,总要卖给帝王家的,既然大明如今统一华夏的大势已成,其人又是一代明主的景象,干嘛不归顺呢?
毕竟当过几年大清官员,这么快就投靠大明,礼节上会不会说不过去!
“父亲,依儿子看,这大明天子乃是一代明主!”
谁也没想到,张英正在为难的时候,站在一旁的儿子张廷玉却突然开口了。
只见他神色如常,还有些雏气的脸上,显出一丝老成来:“儿子闲暇之时,曾经看过几份南方发行的《皇明日报》,里面的内容洋洋洒洒,覆盖诸多内容,其中印象最深的,数那时事新闻版面和实用知识、广而告之等版面。”
“这份报纸上所说的,从来都是真事,我也验证过它上面说的几个事件,还真是都确有其事。”
“比如报纸上所写的时事新闻,与桐城隔长江相望的池州府张溪镇,前几年因为粮荒,百姓生活痛苦不堪,但经过大明三年的治理,不但能吃饱饭,还有些余粮。此话不虚,前些日子,我便知道城郊有好几户人家,因家中缺粮,偷渡到对面的池州府亲戚家求食去了。”
“而且,根据报纸上所说的一些耕地种植的方法,庄稼产量还真有些提高。并且,还有好多神奇的事物,日行千里的火车铁路,如一座城堡般大的海船,这些都非虚言,儿子很是期待能看见报纸上描绘的那些!”
张廷玉满脸向往之色,眼神中一副渴望,其言语中的意思,不外乎央求父亲也归顺大明。
张英却仿佛听进去了。
他想想儿子的话,的确如此啊!
大清与大明的统治几乎完全不一样。
大清统治的重点在于驭民。
未来疯传的三十三两白银理论就高度概括了大清如何驭民。
当然,朱克臧认为三两三白银还差不多,因为大清农民一年压根赚不到三十三两白银。
那什么是三十三两白银理论呢?
它是一种人为塑造的贫穷状态。
根据外国史籍介绍,普通英国农民刨去吃穿用毒后,一年还可以剩十一英镑的余钱。
十一英镑折合白银约三十三到四十四两,而一个中等水平的大清农民家庭,一年全部收入不过三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