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春猎队伍回到都城。
一行人精疲力竭,各自回到各自的住所。
秦骛也回到了九华殿。
他刚进去,便看见装点一新的正殿房间。
床榻上多了一床被褥,桌案上的香炉经书被放在一边,另一边是扶容喜欢的诗文书册,还有给扶容放衣裳放东西的箱子。
去春猎之前,秦骛以为自己回来的时候,就能把扶容带回来了。
所以让留在宫里的属下们准备了这些。
留在宫里的属下们瞧着秦骛的神色,恐怕他是不满意,连忙要跪下请罪。
秦骛却只道:“就是这样。”
他屏退随从,在案前坐下,破天荒地没有摆弄香炉,而是翻了翻那些书册。
他抬起头,看了看四周。
就这样,就好像扶容还在他身边。
秦骛给扶容准备一个金筑的笼子,以为这就是极好的日子。
却不想,扶容已经不愿意住进来了。
*
回到宫里,扶容也没有骑马的机会了。
他又过上了和从前一样的日子,白日里跟着六皇子去文渊殿念书,晚上就陪着六皇子做功课、玩耍,准备上课要用的东西。
过了几日,秦昭派人过来接他。
“太子殿下说,扶公子为自家母亲求了脱籍和封赏,今日已经准备妥当,殿下要去教坊宣旨,请扶公子也一同过去。”
六皇子给扶容放了一天的假,让他出去看看。
扶容立即收拾妥当,换上平日里舍不得穿的新衣裳,带上自己这阵子得来的赏钱,跟着侍从出宫去。
秦昭就在宫门外等他,两列侍从跟在他身后。
扶容小跑上前,喊了一声:“太子殿下。”
秦昭回过头,看见他朝自己跑来,眼睛亮了一下:“扶容。”
顾念着扶容不会骑马,秦昭也没有骑马,而是坐马车过来。
秦昭和扶容一同上了马车。
秦昭道:“你立了功,孤还以为,你要为自己求,趁着父皇高兴,或许你能离宫出去。可你怎么只为你母亲求了?你自己什么也没有。”
扶容想了想:“奴当时只想着娘亲,又怕自己提了太多要求,陛下不会答应。”
秦昭又道:“当时孤也在,你多提一些,孤也会帮你,可你……”
扶容笑了笑:“没事,奴喜欢留在殿下身边。”
秦昭轻轻地“嗯”了一声,他想着,扶容说的应该是阿暄。
可他就是忍不住耳朵发烫。
没多久,马车停下了,马车外的侍从禀报:“殿下,到了。”
侍从打开马车车门,秦昭起身,扶容跟着他下去了。
教坊的管事嬷嬷早就收到了消息,教坊清了场,站在外面恭候。
一看见贵人来了,连忙迎上前行礼:“殿下。”
秦昭微微颔首,两列侍从开道,带着扶容走了进去。
教坊一众乐伎杂役,都在大堂当中等候。
人很多,但扶容还是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人堆里的娘亲。
算起来,他也有好一阵子没见到娘亲了。
兰娘子也看见他了,温温润润地朝他笑了一下。
扶容想,娘亲还不知道自己帮她脱籍了呢,等会儿太子殿下宣旨,娘亲肯定高兴坏了。
这样想着,扶容不免有些期待。
众人俯身叩首,向秦昭行礼。
秦昭应了一声“免礼”,朝身边的侍从招了招手,侍从便捧着秦昭亲自批复的文书,走上前来。
侍从将文书奉到扶容面前。
扶容愣了一下,看向秦昭,秦昭颔首:“你来宣罢。”
“是。”
扶容双手捧起文书,努力克制住雀跃的心情,朗声宣读:“许氏兰因……”
兰娘子愣了一下,从人群中走上前。
“其子扶容,护卫六皇子有功,念其孝心,特允其母脱籍,另赐白银百两,绢十匹,以慰其母生养之恩。”
众人听着这话,或艳羡,或嫉妒,神色各异。
扶容将文书合上,快步上前,把文书递给娘亲:“娘亲?”
兰娘子抬起头,扶容没有看见她面有喜色,反倒在她的眼里看见了泪水。
兰娘子张了张口,第一句话却是问他:“扶容,你如何护卫了六皇子?可有受伤?”
扶容还没回答,她就直接把文书塞到扶容手里,捏捏他的肩膀,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伤。
兰娘子心里清楚,能换来这样的恩赏,扶容做的事情,必定是凶险万分。
她只觉得紧张后怕。
扶容连忙摇头:“娘亲,我没有受伤。”
兰娘子刚准备训斥他:“你怎么……”
扶容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娘亲,不要失态,太子殿下还在。”
“好。”兰娘子平复了心情,抹了把脸。
这时,教坊的管事嬷嬷,和一众乐伎杂役都迎上前,亲亲热热地挽住她的手。
“兰因,恭喜恭喜,生了这么一个好儿子。”
扶容从里面退出来,秦昭把已经作废的贱籍文书和新的户籍文书拿给他。
“收好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