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消失在夜色之中,扶容才回过头。
六皇子被吵醒了,他披着衣裳,站在门口,看着扶容:“出什么事了?”
扶容抬头看了一眼,雪下得越来越急了。
*
房中点着炭盆,暖烘烘的。
六皇子裹着被子坐在榻上,扶容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同样裹着被子。
扶容做伴读,原本是不用守夜的,但是太子让他和六皇子待在一起,他便在六皇子榻边守着。
原本昏昏欲睡的六皇子,知道出了事,这时候也睡不着了。
他想了想,担心地问:“扶容,这雪总这么下下去?会出事吗?”
今年的雪下得早,冬月初就下了初雪。
一开始,百姓们欢欣鼓舞,瑞雪兆丰年,来年必定是个好年。
朝堂官员也是这样想的,太子殿下甚至下令,给都城百姓散了祈福香包。
直到现在,十来天过去了。
六皇子掰着手指头算了算,都感觉到不对劲了,这雪好像……下得没完没了了。
扶容点了点头:“总是这样下雪,当然会出事。”
其实扶容对这些事情也知之甚少。
前世这个时候,他已经在冷宫里了,不知道外面出了什么事。
他只记得,这年冬天很冷很冷,他原本是想和秦骛分开睡的,可是天气太冷,他只能裹着衣裳,爬到秦骛的床榻上。
从这时开始,他和秦骛就窝在一起睡觉了。
扶容又摇了摇头:“殿下放心,有太子殿下在,应该不会有大事的。”
“嗯。”六皇子忍不住地叹气。
扶容站起来,服侍他睡下:“殿下早些睡吧,时候不早了。”
“好。”六皇子在床榻上躺好,想了想,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扶容,你上来睡吧,外面的雪这么大,你会被冻坏的。”
扶容顿了一下,轻声道:“奴不敢僭越。”
六皇子翻了个身,拉住他的手:“没事,我就是有点担心,你和我一起睡,我安心一点。”
“是。”
扶容抱着自己的被子,在外面榻上铺好,然后吹灭蜡烛,只留下一支照亮。
扶容小心翼翼地在榻上躺下,六皇子和他并肩躺着,扶容总是听见耳边传来叹气的声音。
扶容轻声安慰他:“殿下不必担心,不会有事的。”
六皇子又重重地叹了口气:“我很小的时候,大哥就总是出去办事,有的时候还会带伤回来,他每次出去,我都很担心。”
扶容道:“太子殿下吉人天相,也不会有事的。”
“他们也总是这样说,可是……”六皇子忽然想到什么,忽然翻了个身,从榻上坐起来,“扶容,我们清点一下我的东西,换了钱给大哥送去吧。”
扶容把他拉回来:“大冬日里,最要紧的是房屋和粮食,还有衣裳和柴火,最没用的就是钱财。”
“好吧。”六皇子躺回去,“那我们明日早点回去,就不麻烦大哥了。”
“好。”
扶容帮他盖好被子,六皇子挨着他,和他一同入睡。
*
翌日清晨,六皇子早早地就醒了,催着要回宫去。
几位皇子也是一样的想法,不敢再留下来给太子添麻烦。
扶容和六皇子一起坐在马车里,没有看见太子,就这样回了宫。
六皇子在路上,还把自己的手炉送给了一个小孩儿。
接下来几日,雪依旧没停。
扶容跟在六皇子身边,也没有再见到太子殿下,偶尔听说太子殿下入宫了,也只是去养居殿找老皇帝禀报事情。
城中与城郊被压垮的房屋越来越多,百姓死伤甚多,砸死冻死家禽家畜无数。
扶容听说,太子每日都带着府兵在外面救灾,太子下令,宫中各人的份例暂时减半,匀出来给灾民使用。
宫中众人大多不满,但是太子殿下做了表率,竟将太子府打开,作为安置灾民的场所,他们也就不敢再多说什么。
据说……老皇帝对太子也有些许不满。
或许是因为太子把自个儿父皇的用度也裁剪了,或许是因为,太子把太子府都打开了,不管他有没有收买人心的意思,他都收买了人心。
朝中大臣们还请求老皇帝下一封罪己诏,好安抚民心,太子也在进言。
老皇帝有点儿不愿意,只是召了自己喜欢的几个方士过来,让他们算一算,这雪到什么时候才能停。
方士们胡诌了一通,总之是说皇帝圣明,只要陛下诚心修行,大雪自然停歇。
老皇帝面上痛心疾首,嘴上说着:“朕本该如此。”
他收拾了自己的法衣法器,搬到了兴庆殿修行,救灾之事就交给了太子。
救得好,那便是陛下祈福有功;救不好,就是太子有罪。
只有六皇子没什么心眼,极力响应自家大哥,他每日只点一个炭盆,只吃一点儿东西,其他的都省下来送去太子府。
扶容也陪他一起。
太子不在,六皇子没了主心骨,总是蔫蔫的,还好有扶容陪着他。
*
冷宫里。
秦骛穿着单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