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老都治不好,还是算了,不要麻烦……”
扶容话还没说完,忽然蹙起眉头,脸上刷地没了血色。
他捂着耳朵,摇了摇头:“嘶——”
章老太医连忙看看他:“怎么了?”
扶容紧紧地蹙着眉,拍拍自己的耳朵:“耳朵疼……听不清……”
恍惚之间,他听见了秦骛的声音——
“这才第五年,十五年、五十年,他都得跟着我,他是我的人,死了也得跟着!”
他没有机会了,这辈子都没有了。
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在扶容的耳里炸开,随后一切都安静下来。
扶容喘着气,抬起头,目光清明:“绝不……”
章老太医没听清:“你说什么?”
“我……”扶容回过神,朝他摇了摇头,“没事。”
扶容不想把自己生病的事情告诉秦骛。
一开始是因为和秦骛赌气,后来是因为不确定,不确定秦骛会不会相信,会不会又怀疑他装病。
现在则是因为没必要。
反正他是没办法出宫了,也没办法做官了,多活一天,便要多做一天以色侍人的奴婢,便要在宫里多待一天。
而且,他也很怕吃药,很怕治病。
这样好没意思。
所幸同他交好的几个人都没有受到他的牵连,林意修升官了,章老太医明年就可以出宫了,都圆满了。
章老太医帮他揉了揉脑袋:“我还是觉得,你得活着,活下来就好了。”
扶容拍拍脑袋:“在冷宫的时候,我也是这样想的,我得拼命活着,等出了冷宫就好了。可是出了冷宫,好像……”
好像他的日子也没有什么好转,反倒还更糟了。
他活下去的所有力气,在冷宫里就用完了。
章老太医在他的脸上看见了无生气的神色,吓了一跳:“你可别想着……”
扶容回过神,摇了摇头:“我没事。”他试着转移话题:“对了,先帝什么时候出殡?”
章老太医疑惑:“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想凑热闹。”
“这种热闹有什么好凑的?”
“我想看看丧礼,我都还没见过丧礼。”
“大概也就这几天了,你想看让陛下带你去看。”章老太医还想劝他,“说真的,要不我帮你说,去求陛下,至少你能活久点……”
扶容没有回答,低下头继续看自己的小书。
他铁了心,不想再谈这件事情。
章老太医见劝不动他,只好闭了嘴。
秦骛还没回来,章老太医便想多留一会儿,陪陪扶容。
他低头,看看扶容手里的小书,想要找点话题。
扶容忽然问:“您老知道,秦昭是谁吗?是先帝的名字吗?”
扶容拿起那本小书,翻到第一页,指着上面的名字——
秦昭。
笔迹稚嫩,笔墨却陈旧,旁边还画了一只丑丑的啄米小鸡。
扶容道:“如果是先帝的书,那我就不要这本书了。”
章老太医看了一眼:“‘秦昭’是先太子的名讳。”
扶容不太了解:“先太子?”
“先太子温文尔雅,只可惜英年早逝,你一直在冷宫待着,没听过也平常。他小时候识字的书册,怎么会在你这里?”
“从皇宫宝库里拿出来的,大约是宫人没怎么看。”
扶容回想了一下,隐约想起来了。
他进宫两年的时候,那年冬天,管事公公很久都没有给冷宫送粮食,他偷偷跑出去,看见皇宫里到处都挂满了白布。
后来他才知道,那是太子的丧礼,所有人都在忙这件事情,管事公公也就忘了给冷宫送粮食。
秦昭,原来先太子叫这个名字。
扶容想了想,问:“先太子人好吗?”
“林大人从前就是先太子的伴读,林大人尚且如此宽厚,先太子的品行自然更加高洁。”
原来他们还有这样一层关系。
扶容心里稍微有了点安慰,既然先太子和林公子一样品行高洁,那他要是知道,在他的丧礼期间,有个小伴读因为他而饿了好几天,他应该会有点愧疚的。
到时候到了地府里,说不准先太子会照顾他一些呢。
扶容忍不住畅想起自己死后的生活。
章老太医再和他说了一会儿话,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便起身准备离开。
扶容点点头:“您老慢走。”
临走时,章老太医忽然想起什么:“对了,给你的人参保命丸你吃完了吗?要不要给你带新的?”
“不用,我还没吃完呢。”
扶容从外裳衣袋里摸出一个小瓷瓶,握在手里晃了晃,瓶子里的东西碰撞,发出声响:“还有。”
章老太医放了心,转过头,正好撞见秦骛从外面进来。
他连忙俯身行礼:“陛下。”
秦骛应了一声:“嗯,怎么样?”
章老太医看了一眼扶容,道:“扶公子无大碍,只需要好好将养,多补补身子。”
“嗯。”秦骛摆了摆手,让他退下去,迈步走到榻前。
扶容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