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控的杀念!
朗擎云僵了片刻,才发现自己仍然活着。
那道剑意远比他所能极近的剑意更锋利、更要斩尽一切牵绊,可它竟没有一丝一毫的杀意,以至于将他穿胸而过,却又使他毫发无伤。
这样的剑意,竟可以没有杀意吗?
朗擎云跌坐回椅子上,手中还握着那柄短剑,神色却很茫然,也没有了之前那种可怕的冷煞。
他胸中无法自控的冷煞与杀意,竟已被方才那一道穿胸而过的剑意斩了个干干净净。这让他感受到了已许久未有的轻松。
“我……”他喃喃开口道。
“听。”双文律却道。
“听什么?”朗擎云下意识反问,但紧接着他就听到了。
许许多多的声音,走路声、倒茶声、谈笑声……所有他方才忽视的声音,此时都鲜活地冲刷进他的心中。
修行要一心坚定,可是该坚定于什么?修行要斩断牵绊,可牵绊是什么?
道种说他该坚定于修行,道种说他的家人是该斩断的牵绊。
朗擎云在这鲜活又纷扰的种种声音中,又听到了茶馆一楼几个书生的辩论声音。
湖中断桥建了八年,却一直未成。因为老榕树的根实在太广、太深,又太有力,如果不把它伐去,用不了多久,它就会把桥基给毁掉。
他们在辩是否该为修建道路而伐去老榕树。
一个说:老树不知生长了多少年才长成如今这个样子,实属难得。
另一个说:不修桥每天耽搁多少人多少时间绕湖,大好光阴都被浪费在路上。
双方争来争去,道理讲了无数,都不能说服对方,声音也越来越激烈。
朗擎云空空茫茫地听着。
书生道:“……是人修道……”
“……还是道修人?”双文律道。
朗擎云如冬天后颈里落进个雪球般打了个激灵。
双文律却已起身。
“等等,你……”朗擎云紧跟上去。
双文律的脚步看上去很悠然,朗擎云却怎么也撵不上,只能缀在双文律身后三步远的地方。
他跟着双文律下了茶楼,走上石桥,又走到石桥尽头。
前面已经没有道了。
双文律却还在向前,他向前一头撞进了老榕树里。
朗擎云想也未想,跟着他一起撞了进去。
他眼前一花,漫天落白,皆是梨花瓣子。
朗擎云愣了一愣。他们已从秘境里出来了,仍回到那棵大梨树下。
其他三个人已都出来了,只剩下蔡酥红。
不多时,蔡酥红也从梨树里走了出来。
蔡酥红在秘境里愁了半天,对系统发愁出来后该怎么和其他人解释。
毕竟进去之前,她跟人侃了一堆秘境里的情况,进去后才发现里面的情况毫不相干。
“你说你干嘛不早告诉我?我也就不跟人家说我进去过了。”蔡酥红抱怨道。
系统默默背锅。
不过出来后,这件事倒也没用蔡酥红解释。
那三个人已经自己有了答案。
“我看那秘境中的情形,似乎在更久远之前。”
“也许这个秘境就是会在此地不同时间的场景内变幻。”
“蔡老板之前进去所见的荒野遗迹,应当比我们这次进去所见的景象更靠后,正是我们现在所见这片城池的残迹。”
“理应如此、理应如此。”蔡酥红连连道。
不用解释了好开心!
这三个人提起各自在秘境当中的经历,差不多都是在寻到灵物后,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不知怎么就出来了,再想进入秘境却已是不能。
第一个人是在韭菜田里寻到了一株灵草,第二个人发现有家人用来压酸菜缸子的石头是块灵铁,第三个人听完他们的讲述直苦笑,他在秘境里瞧见了一根雷击木芯,但那木芯,却是串在一个小儿手中的糖葫芦上。
“我想这秘境并非天然形成,或许是某位前辈与我们开的玩笑。”其中一个道。
“我也如此感觉。”另一个道。
蔡酥红听他们讨论,颇为心满意足,对系统道:“虽然他们拿得都是我的家底儿,但这种只有我知道怎么回事的感觉真不赖!”
系统:……呵呵。
他们谈起收获,也是为了分配。虽然说各人收获归个人,但蔡酥红是秘境发现者,要给她多分一份。
没有人问双文律和朗擎云得到了什么,若非他们相助,碧麻山六匪的事情就无法解决。
处理完这些之后,他们这些临时聚集起来的人也该各自分开了。
分别前,其中一个人忽道:“我接下来打算离开遂州了。”
他看向几个人,目光颇为认真:“碧麻山六匪不只是冲着这个秘境来的。”
“我原本也不是冲着这个秘境来的,我来这里,是因为暗市中最近流传着一个消息——”
“有一件异宝,即将在遂州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