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不是太长,曹幹等人望之,见那千余战士一字排开,呈较为松散的队形,几乎是把南城墙外的野地给占满了,各部卒史的旗帜招展,七八架高大的云梯、沉重的撞车混在其间,掀起尘土飞扬,远在几里外的望楼上,众人皆能闻彼众呐喊盈耳,当真是气势汹汹!设想之,己身此时若在城头,是守卒中的一员,连续不断的四日鏖战下来,早已疲惫不堪,昨日敌人还曾上到城头,而今日攻城的敌人更多,则此时此际,势必难免慌惧。
曹幹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把视线移向了南城墙的城楼,遥遥望见城楼上站着数人,他知道,田彻必就在此数人中。他心中想道:“会是如我所猜,靠昨晚新招募到的壮丁来顽强地阻止敌人登城,抑或会是如陈直所猜,先作示弱,诱敌上城,再歼灭之?田彻,会采用何法?”
……
云梯相继靠上了城墙,王贤、甄交等手下的各部战士,少数弓手列於较远处,与城头对射,作为掩护,其余主力则就分成了五六股,分列於各架云梯左近,开始攀援。
同一时间,撞车也到了城门近处,两架撞车开始轮流撞击城门。
从董宪后阵催战的鼓声响起,到攻城战斗展开,前后间隔不到两刻钟!可谓是迅疾如火。
董宪这么做的目的,曹幹等人尽皆明了,他明显是要想借曹幹昨日登上城头的余威,今天给守卒来一个排山倒海,以将守卒的士气彻底压倒,从而一鼓作气,攻上城头,将南城墙攻克。
曹幹去看守卒的守城措施。
与前几日他们攻城时一样,面对董宪部的汹涌猛攻,城头守卒亦是用箭矢、金汤、石头迎战。
问题是,今日攻城的战士与曹幹等不同了。
一则,人数更多;二来,曹幹所部没甚铠甲,而今日当先攀城的王贤等各部勇士,却多披挂铠甲,至不济的也穿有皮甲,因那箭矢等物对攀援云梯的战士们的危害性就被减少了很多。
箭矢射下,不能射穿铠甲;小石头砸下,也难以砸伤他们;碰上金汤、大石,又因披挂铠甲之故,这些勇士们未有举木板,时刻可以看到城上的动静,故皆多得以及时躲避,再又加上这些当先附城的勇士们,乃是从董宪全军两三千人中精选出来的,无不力大、敏捷,遂而竟是虽着重铠,攀爬甚速,转眼功夫,——曹幹看见,攀爬最快的战士已将近垛口!
“奇怪。”曹幹喃喃说道。
刘小虎问道:“什么奇怪?”
曹幹感觉到,城上守卒今天守城的力度,好像与前几日不能相比,他回答说道:“照理来说,田彻昨晚若是果然新招募到了一些壮丁加入守城的话,今天的守城力度应该是变强才对,即使不变强,也不该这么弱。莫非是被陈君猜对了,田彻是要示弱,诱敌登城,然后歼之?”
……
南城墙数百步外,董宪后阵。
董宪的长子董隆喜色满面,说道:“阿父,守贼士气果然已衰,这就要攻上去了!”
董宪嘴角亦露喜色,说道:“此皆黄先生之计好也!黄先生,今若克城,先生头功!”
一开战就直接用主力精锐猛攻,不给守卒喘息的机会,这正是黄香献给董宪的今日攻城之策。
黄香白袍飘飘,摸着玉如意,谦虚地说道:“今日若能攻下南成,上则是赖从事指挥有方,下则是因将士们勠力奋战,香,一乡野愚夫也,何敢称功?”
黄朱心中对他这个阿兄越发钦佩,他踮起脚尖,往城东去看。
黄香问道:“阿弟,你看什么?”
“我看看力大率那边的进展何如。”
黄香笑道:“阿弟,你可是担心力大率那边会先攻入城中,拿下先登之功么?”
董隆哼了声,说道:“谁不知道,南成难打,是因为田彻这老贼!上次打南成不克,不就是是因为田彻?这回咱们再打南成,田彻这老贼,他娘的居然一直都待在南城,全是靠咱们在与他打,城东那边只有个没用的县宰在守,——田彻压根就没过去过,却力大率部至今也都没能攻入城里,他倒斥责阿父攻城不利,真是岂有此理,倒打一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