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时分,陆七星正坐在院子里煎药。
放牛娃霍腾蛟拎着两条鲤鱼兴高采烈走了进来,薛琳嘟着嘴手里只有一条小泥鳅。
下河摸鱼,她的运气一向很好,但跟霍腾蛟比那就差远了。
三个小可怜儿关系一向不错。
陆七星让放牛娃看着砂锅,他洗了把手开始做鱼。
野菜炖鲤鱼汤,水煮糙米饭,三个人吃的津津有味。
放牛娃才八岁,跟着哥哥嫂嫂过活,属于他的那份家产被嫂子霸占。
一开始那女人还做做样子,后来便本性暴露,对小叔子非打即骂,不给上学,只让他放牛,夜里跟几头大黄牛挤在一起。
放牛娃的兄长托词惧内,也是不管不顾,竟无半点兄弟之情。
“陆七星你是不是傻?把这个半死不活的人带到家里来?”薛琳吃饱后,摸了摸嘴角,说道。
放牛娃打了个饱嗝附和道:“是啊是啊,咱们也不知道他是个好人还是坏人,我听辰良说过,话本小说里好人救了坏人,坏人是会杀人灭口的。”
陆七星微笑,整理了下思路说道:“秦先生说不会,肯定就不会,我觉得秦先生不是一般人。”
两个小屁孩儿叽叽喳喳,给陆七星讲今天看到的热闹,耍猴的猴子如何翻跟头,卖艺汉子张嘴可以吐火吞刀。
快二更时两个小屁孩才依依不舍的回家,一个睡牛棚,一个睡柴房。
陆七星从屋里出来,屋外小雨哩哩,倒是吹面不寒。
少年进屋取了蓑衣斗笠穿戴整齐,锁上院门离去。
其实这院子,这门,锁不锁都是一样的。
只是秦先生说过炕上躺着那人的仇家不会追过来。
她在这里暂时不会再有性命之忧。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街巷中,除了房角屋檐雨水的滴答声,偶尔还会有几声类似猫叫的奇怪声音传来。
天地间漆黑一片,如同泼墨。
陆七星刻意绕开镇秧庙,来到张二狗的院子,这家伙依旧大马金刀,坐在炕上博览群书。
见陆七星进来,二狗阴阳怪气的道:“阿星,夜里可不能偷懒睡觉,这个活儿好多人排队都轮不到,三天试工期,你要是干的不好就别干了。”
“叔,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偷懒睡觉。”陆七星心中忐忑不安,生怕丢了这个差事。
张二狗笑了笑,指了指桌上那半只烧鸡。
“小子好好干,好处少不了你的。”
陆七星一路打着饱嗝开始巡夜。
张二狗低头看书,自说自话:有何夫子,跟杀猪的在,老子可以高枕无忧,他娘的看了十几年门是该享受享受了……
午夜已过,万籁俱静。
所幸雨急风不急。
陆七星正站在一个高门大户处避雨,那门神彩绘活灵活现,持鞭神人仿佛要从画中走出。
“轰隆。”
惊雷响起。
电光虽转瞬即逝,但陆七星隐约看到空中有道光桥从遥远处降临小镇。
电闪雷鸣中,光桥似乎被什么东西砍断了,桥上的人跌落下去。
陆七星用力揉揉眼睛,再看时却什么都没有了。
少年想了想实在想不通是怎么回事,索性不再去想,他只是觉得桥上那人未必就会死。
直到天光放亮,他便直接回家,没有去张二狗那里。
到了门口,锁居然是开的。
陆七星心中微动,快步进屋。
炕上女子正盘膝而坐,闭目养神。
气度不凡的秦先生见正主进来忙开口道:“叶姑娘,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陆七星,所有经过你已经了解,给你洗脸喂药的都是他,你不会怪他无礼吧?”
陆七星有些尴尬,不知道秦先生故意提这些是什么意思。
你不说不就完了吗?
女子忽然睁眼看向陆七星,良久她嫣然一笑,如春风细雨驱走凛冬,温润万物!
“陆七星,大恩不言谢,我叫叶小鸾,日后必当相报。”
秦先生的心不由狂跳了几下,日后就好,日后再说,心若冰清,天塌不惊…无我相,无众生相…臭皮囊而已…
这姑娘柳眉如刀,瞳似秋水深渊,看一眼便让人无法自拔,眉目间有无限风情而不自知,举手投足却有几分豪侠气概,毫无扭捏之态。
这样的姑娘确是万里挑一。
“叶姑娘不用客气,其实都是秦先生的功劳,我不过是帮了个小忙。”陆七星只看了一眼就觉得这个姑娘,不错。
“哦。”叶小鸾眉头微挑,看向天人交战的秦先生。
秦先生立马递过一个嫌弃的眼神,示意某个傻小子闭嘴。
老子现在下三滥的手腕都用上了,不就是为了给你讨个老婆,拉郎配…
“叶姑娘三天以内你不可以跟人动手,否则伤了本源,你就修行无望了。”秦先生急忙岔开话题。
叶小鸾只是嗯了一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叶姑娘,秦先生说你吃东西吃坏了肚子,所以才病倒,不知道你吃了什么有毒的东西?”陆七星问道。
秦先生又是一阵无语,这小子是真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