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先生只是笑眯眯,让陆七星扛起华服少年,回了飞花巷。
陆七星愁的直挠头,家里就一个炕头,以后睡哪里?
秦先生让他给华服少年脱靴擦脸,自己只是在一旁看着,笑的格外渗人。
“先生懂医术吗?他是什么病,怎么才能救好他?”陆七星边擦脸边问。
“这个嘛,会是会一点,药方还是会开的,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得去镇上药铺抓药,我看他必是水土不服,饮食不洁,几副药必好。”秦先生英俊的脸庞泛着些小狡诈。
“那先生有银钱吗?”陆七星一句话,秦先生从容全无,变得局促不安起来。
他连早饭都是卖笑匡来的,哪里会有银子。
“这个嘛救人要紧。”秦先生指了指华服少年的碧玉发簪,暗示陆七星拔下来。
“这,他醒了会不会打我,毕竟是他的东西。”
“陆七星你记住,不可因小节而失大义,那非君子所为。”秦先生正色道。
笔走龙蛇,洋洋洒洒,一张纸上面是蝇头小楷。
陆七星看完感叹不已,觉得不管秦先生人品如何,但这笔字确实是好。
镇上的王家药铺里,掌柜的握着玉簪不住摩挲,只说给少年一个月时间,可以拿钱赎回这根簪子,过期不候。
口说无凭,立字为据。
少年蹲在院子里,架起一口砂锅熬煮药材,这煎药的规矩可以不少,用多少水,文火多长时间,武火多长时间,都是有讲究的。
陆七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当初要是周云山不可怜他,他早就病死了。
别人救他,他现在又救别人,那被救的人又会去救人。
陆七星觉得这是件很好的事,他还清晰记得那个雪夜,是周云山捡来别人倒掉的药渣救活了自己。
给华服少年灌药的时候,陆七星发现一点端倪,他居然是女孩子……身上的脂粉气虽淡,却还是有……
想想自己还未成人,陆七星放下心来,料想这位姐姐应该不会同小孩子计较。
秦先生托词离开,神情很是得意,他的师门跟老乌龟那个世家有些陈年龌龊事,陆七星害他弄坏了宝贝罗盘……
这下他把两边都报复了,这事想想都觉得开心,觉得神清气爽。
试想长生世家,何等骄傲不可一世,狂到没边,叶家嫡系女子爱上乡村更夫泥腿子,这是如同就是现世版牛郎仙女的故事。
此等千古佳话以前只存在话本小说里。
叶家极爱面子,那只老乌龟知道了,不气死,也能气半死。
秦晋走着走着不由笑出声来。
院子里,只剩下陆七星呆呆看着蚂蚁争食,门口有个黄毛丫头探头探脑直往屋里瞧。
“薛琳,不要胡闹,那个人受伤了,别打搅他。”陆七星低声细语。
“没意思,听说镇子里来了耍猴的,演木偶戏的,咱们一起去看看。”薛琳依旧光着小脚丫,小脸蛋儿脏兮兮。
“不去了,有什么热闹,你回来跟我讲讲就行。”
小女孩听完满脸不高兴,骂骂咧咧,拉着放牛娃霍腾蛟走了。
大日西坠,镇里做工种田的人们纷纷归来。
耍猴人,皮影戏班,打把式的,在琉璃街各占了一块地方,吆喝起来。
秦先生背手冷笑,这些走江湖的各怀鬼胎,绝非是来卖艺那么简单。
小镇虽民风淳朴,却也都不是傻子,明里暗里必有一番计较。
镇上,林,周,岳,辰,四个大姓,人丁兴旺,都出过达官贵人,甚至名山修士也有几个。
街上,打把式的汉子脱去外衣,露出个红色肚兜,肌肉虬结有力,这引得镇上男女老幼哄堂大笑。
汉子只是跟着笑,也不恼火,他紧了紧狮头板带,操着生硬的大离国官话,拱手道:“各位乡亲父老,老少爷们儿,打拳踢腿的师傅们,在下兄妹二人初到贵宝地,有什么得罪之处,还望多多担待。”
话音刚落。
“那汉子有什么本事亮出来吧,让大伙儿开开眼。”
“就是就是,你要是卖跌打丸我们可不要,那玩意儿吃了屁用不管,还拉肚子。”
镇上几个闲汉边起哄架秧子,边偷瞄一边的劲装女子,那鼓囊囊的胸脯实在是大气蓬勃。
汉子看在眼里不以为意,抱拳作揖道:“各位,献丑了。”
围观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劲装女子飞身跃起,汉子探指向上迎出,女子金鸡独立站在汉子中指上,纹丝不动。
“好好。”
“有功夫。”
喝彩声不绝于耳。
女子在围观的萌童身上扫来扫去,最后凝视着一个赤脚女童露出微笑,如腊月里盛开的一枝梅花,极美。
女童撇撇嘴,给了冷艳女人个白眼,随后拉起衣衫褴褛的霍腾蛟跑去看皮影戏。
幕布里影影绰绰正在演出财子佳人的凄美故事,讲的是某地作炊饼的婆娘跟意中人在茶馆私会……
小孩子们觉得无趣至极,纷纷摇头。
汉子,婆娘们看的眼睛都不带眨一下,有妇人不时擦拭眼泪:“阿莲太可怜了…换我也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