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会踏雨的想法,真情实感地心痛着梨树断掉的枝叶,尤其是那些他记着的结了果子的树枝。
因为过于心疼,甚至有一点生气,他压着飞机耳,浑身毛发微微炸开,在夕阳下看去就像一团蓬松的金色云朵停驻于枝头,粉白的肉垫按在枝杈断口处,龇牙发出气愤的低吼。
别让他发现是哪个魂淡家伙把他的梨树弄成这样!否则他高低要叼着意江山的鱼竿抽丫一脸,再挂上鱼钩给意江山拿去钓鱼!
微风轻拂,梨树舒展余下的枝条,在风中晃荡。
“喵喵,喵喵喵?”
程梓板着脸,问树下的云雪怎么回事。
云雪见着他平安无事回来,放松地原地坐下,听他问起梨树的事,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要不要告诉他,之所以会这样,是梨漱这蠢东西因为太过着急而忘了自己是一棵树,差点把自己连根拔起摔死在隐遇镇门口?
算了算了,橙子只是一只小猫咪,笑点还低。
若是他被这件事笑死,那可不行。
于是云雪忍着笑,一本正经地汪了几声回答他,大意是下午的时候刮了阵大风,梨树木秀于林,平日又不行善积德,所以被风摧了。不过这棵老树生命力顽强,过段时间就能长好,让他不要担心。
梨漱:“……”
吹过隐遇镇的风忽然大了点,梨树左右摇摆,一条折断垂地的枝条不经意地抽了云雪耳朵一下。
你丫找的什么烂理由?!
是谁平日不行善积德,你个蠢狗摸着你那二两不到的良心再说一遍!
云雪不为所动,伸出后腿蹬开那根枝条。
程梓并未察觉这俩的暗潮汹涌,闻言一撇嘴,气呼呼地鼓起腮帮子,凶巴巴地喵了好一通,说这风来得不是时候。
好在他脾气不坏,喵完了,气也出了大半,张开两只小山竹般的爪垫拍拍梨树的主干当做安慰,便扭头跳了下去。
“喵哦!”
迈着小碎步跑回云雪身边,程梓回头同梨树道别,又在云雪身上磨蹭两下,才跑回一直等在前头的柳娘子肩上。
“你啊,真是交游广泛。”柳娘子笑着揉揉他的耳尖,旋即向王大郎点头,示意牛车继续往前。
临走前,她状若无意地看了看云雪和踏雨,与后者的眼神有一瞬间的交汇,眸间笑意淡去。
大青牛拉车走向镇子南面,不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
目送他们远去,踏雨吃完最后一口胡萝卜,耷拉在身边的耳朵才缓缓竖起。
他直视前方,良久,口吐芬芳:“去你大爷的放逐之地,这不公共茅厕一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云雪一歪嘴,邪魅狂狷:“你刚才对着我不是挺狂的吗?”
踏雨抖抖毛,叹了口气说:“谁让偌大的隐遇镇里,我就只能打得过你呢?”
“……就你特么人间真实。”
……
“橙子!我的橙子啊!你终于回来了!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回到家,程梓一进门,就被哭天喊地的姜书客狠狠搂进怀里,按在心口,哭得是梨花……哦不,就他那大脸盘子,应该是向日葵带雨。
姜书客经常抽风,而且十次里有九次是因为学堂作业繁重。
程梓淡定地扫一眼他手上的墨渍,再看他皱起的小胖脸,心里顿时明白了一切。
估计是被罚抄书罚麻了。
彼时,姜二叔坐在廊下剥豌豆,对自家儿子以假乱真的演技丝毫不为之动容,用慵懒平和的语气说着冷酷无情的话语:
“今天不把书抄完不许吃饭。”
“哇啊啊啊啊啊!——”
姜书客哭得更大声了,一边哭一边托起程梓,用他背上的毛毛给自己擦眼泪,成功地眼泪没擦干,倒糊了一脸猫毛。
换毛期的锅。
程梓无语又好笑,抬爪给他擦眼泪,喵喵叫着安慰他两句。
姜书客吸了吸鼻子,握着他粉白的爪爪说道:“还是你对我好,晚饭的鱼我分你一半。”
“怎么回事啊?”
因为要卸货,柳娘子慢了一点进门,大包小包进来时就看到了抱着程梓哭唧唧的姜书客、摆在水井旁桃树下的书桌,以及桌旁好几本摊开的书籍。
姜二叔放下豌豆,上前接过柳娘子手里的东西,顺势为她解惑:“这臭小子今日上课不好好听讲,先生在前面讲解典籍,他在后面偷看话本,被罚抄写四书五经各一遍,以儆效尤。”
柳娘子长眉一竖,照着姜书客的后脑勺就呼了一下。
“去抄书!不抄完今天不许吃饭!”
姜书客鼓了鼓嘴,搂着程梓起身,委屈巴巴地走向书桌。
“我看的又不是什么闲书,那话本子明明也是先生写的……”
“嗯?”
柳娘子警告地挑高尾音,姜书客立马怂了,一溜小跑到桌前坐下,提笔接着先前写的继续抄书。
就是那表情十分痛苦,足可让看到的人看图写话出一本《抄写,从入门到入土》。
程梓无声一笑,也不是幸灾乐祸,就是想起高兴的事情。
在姜书客身旁趴卧下来,程梓盯着这稳不住的皮孩,监督他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