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溟玄扯了一下袖口,抬头看向上座。
“皇兄今日整出这三堂会审的阵仗,是要对臣弟问罪?”
“自然不是。”
皇上脸色微妙了几分,似有似无的看了太后一眼。
“朕,只是想了解发生了什么事。”
这阵仗与他无关,是太后的意思。
萧溟玄点点头,淡道:
“现在皇兄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是否要为一个宫女之死,而治臣弟的罪?”
太后脸色阴沉正要说话,便听皇上平静的说道:
“你的行为并无过错,何罪之有。”
“皇上。”
太后和胡贵妃同时愕然看过去。
皇上敛了眉眼,漠然而无情的看了眼胡贵妃,眼底却分明藏着刀锋似的冷芒。
“为了一个宫女,闹的前朝后宫不得安生,这就是母后和贵妃所希望看到的。”
“何况,那秋莲之死是罪有应得。”
“九王爷身为武将,若是在战场上发生了刺杀将领一事,立时三刻砍头也不为过。”
皇上话落,殿内众人几乎都不显得意外。
毕竟,皇上对九王的偏信已经远远超过了诸位皇子王爷。
唯有胡贵妃咬着牙,太后也脸色一点点阴沉了下来。
皇上的意思很明显,九王并无过错,秋莲罪有应得。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众人心里也都明白了。
皇上任由太后和贵妃娘娘闹出这么大动静,还传召九王爷和洛九黎进宫,不是因为九王杀了太后赏赐的教引宫女。
而是因为九王把那教引宫女的尸体藏在箱子里送回了长春宫,惹得太后雷霆震怒。
皇上就算只是做做样子应付一下,也得传旨把九王爷叫进宫来问问的。
一场剑拔弩张的闹剧在皇上的调停下落下帷幕。
整件事情中,谁是输家?谁是赢家?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太后赔了夫人又折兵,死了个秋莲,伤了个俏月,还被吓的半死,又被九王一通威胁和警告,丢尽了脸面。
估计,在很久的以后,甚至将来,再也没有人敢往九王府送女人了。
毕竟,九王爷的话声声在耳,谁也不想哪天跟太后一样,打开箱子面对的不是金银珠宝,而是一具血淋淋的尸体。
至于九王,不但怼的胡贵妃哑口无言,还威胁警告了当朝太后。
甚至借着这个机会,故意昭告皇族亲眷,洛九黎是他未过门的妻子,给了洛九黎一个天下女人都想要的殊荣,那就是九王妃的身份。
——
御书房内,皇上静静站在窗前,身侧是沉香木的小几,小几上摆放着谢家送进宫的盆景儿龙游梅。
梅花绽放,香气袭人。
殿外,祁公公端着木盘走了进来,木盘上放着一青花瓷碗。
“皇上,御厨熬了百合莲子羹,皇上尝尝。”
皇上依旧背着手。
“放下吧。”
“是。”
祁公公见皇上脸色阴郁,没再敢多嘴。
倒是皇上,不知想起了什么,声音冷清道:
“刚刚太后说的话你可有听到?”
祁公公一愣,慌忙跪地。
“奴才未曾听到。”
皇上转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就在九王和洛九黎离开长春宫后,太后说,九王目无尊长,目无律法,今日敢把哀家赐给的人以这种方式送回宫里,让哀家难堪,难保明日不会对皇上有戒心。”
跪在地上的祁公公一听这话,心尖儿都颤了又颤。
“皇上,奴才孑然一身,不懂什么尊长,律法,只知道皇上就是天,皇上让奴才往东,奴才绝不敢往西,奴才——”
“好啦,好啦!朕知道你忠心耿耿。”
也知道他是为了明哲保身。
皇上缓步走到椅子边坐下。
“朕与九王兄弟多年,他什么性子朕一清二楚。”
“生在皇室,却未长在皇室,虽然因为司天台监掌断言是早夭之像,养成了天生冷漠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性子,但皇室中兄弟阋墙这些肮脏事,他却从未做过。”
“此前大司马说他有谋权篡位的野心,朕听了心里虽有些忌惮,但边疆大稳后,他上交兵符时,眼都不眨一下,转眼便离开了京城。”
“朕事后用虎符试探他,你猜他怎么做,怎么说的?”
皇上目光看向那暗香浮动的龙游梅花儿,嘴角勾起一丝无奈的笑意。
“那虎符在他手里就像是烫手的山芋,被他毫不犹豫的扔了回来,就这样的性子,哪像个野心勃勃之人?”
“何况,有野心的人行事能像他这么无所顾忌,把京城所有权贵都得罪了个遍?”
皇帝自顾自的说着,可是苦了跪在地上祁公公。
皇上今日和他说了这么多,到底是何意?
是因为太后的话,让皇上心里有了不安?还皇上由始至终没有被外界任何人任何事困扰,始终对九王信任有加?
今日这话,皇上有没有让他故意转述给九王爷的成分?
人都说伴君如伴虎,祁公公现在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