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宛如一颗重锤砸了下来, 砸得所有人都懵了,隔了好一会儿才不约而同地看向周嘉荣母子。
穆贵妃原本在看戏,不料火竟然烧到了自己身上, 眼睛陡然睁大, 像受到惊吓的猫儿一样, 白净的脸涨得通红,下意识地反驳:“不可能,她胡说八道的,陛下,咱们的嘉荣怎么会做这种事, 她肯定是诬陷!”
周嘉荣似乎也完全没想到宫女最后会指向他,傻傻的怔在当场,还是穆贵妃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 他扑通一声跪下,气愤地说:“父皇, 儿臣没有, 请父皇明察!”
说到最后,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显然是委屈到了极点。空寂的大殿内,只有他们母子二人的声音, 一个焦急, 一个愤怒。
其余的后妃、宗室、大臣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今天这事越来越邪门了,像是背后有一张无形的大手, 先是将丽贵妃母子和常山王母子拉了进来, 现在又牵出穆贵妃母子, 谁知道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自己!
兴德帝也被这个答案震惊了, 眯起眼, 褐色的眼珠子审视地盯着周嘉荣母子,像是一头雄狮盯上了猎物。
砰!
忽地一声巨响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大家循声望去,只见刚才指证周嘉荣的那个宫女直挺挺地倒在倒了地上,两只眼珠子睁得老大,脸上挂着扭曲的笑容,嘴角有可疑的红褐色液体流淌。
孙承罡先是看了一眼兴德帝的脸色,见其脸部的线条紧绷,薄唇紧抿,似是动怒的前兆,赶紧小跑着过去蹲下身,伸出食指探了探宫女的鼻息,毫无动静。
数息过后,孙承罡收回了手,抬头对兴德帝说:“陛下,已经没了呼吸,估计是服毒自尽了。”
这会儿宫女嘴角流淌出来的血的颜色更深了,黑红黑红的,嘴唇也渐渐转为青紫,很像中毒的症状。
兴德帝的脸色越发的难堪,宛如狂风暴雨前来临的夜晚。
所有人都噤了声,不敢言语,就怕刺激了正在气头上的皇帝。
兴德帝恼怒地盯着宫女的尸体,这个女人,临死前都要摆他一道。她脸上的笑容仿佛在嘲笑他,嘲笑他的愚蠢,嘲笑他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个正确的答案。
“查一查,这宫女平时跟谁走得比较近,都跟什么人来往,将这些人抓起来严加拷问。”
听到这话,下面的人心思各异。后妃和几个王爷都有些失望,很明显,陛下不相信宫女的指证。
其实也正常,这个宫女明显对德妃对皇宫都抱有很深的仇恨,对兴德帝也没多少尊重,她临死前说的话就不是那么可信了。大家心里也不相信,傻白甜的穆贵妃母子会是这场戏的背后主使。
只有穆贵妃什么都没听出来,还委屈地瘪嘴,眼泪不断地往下流,一副又伤心又愤怒的样子,什么心思都全写到了脸上。
兴德帝看她几十年如一日的单纯天真,心里竟难得的生出了点怜悯和宽慰,他也不是每个人都看走眼的,至少贵妃母子不是。他们母子是真的傻,天真,单纯。
本来周嘉荣母子也被他例入了怀疑名单上,但宫女的指证恰恰打消了他的所有怀疑。因为在场除了德妃,恐怕没人知道,这个宫女还恨他。
婉婉的死不光是因为张美人,可能跟他还有点关系。因为他去扬泰殿的时候宠幸过婉婉,但却完全没考虑过给她名分,这个宫女定然也知道此事,才会在隔了十几年后问他可否还“记得”婉婉。
若是他当初宠幸婉婉后,愿意给她一个名分,就不会有后面的事了。德妃对婉婉下手,也未必没有嫉妒的原因。
这个宫女性情刚烈、睚眦必报,想必是将婉婉的死也算到了他的头上,临死前也必然不愿意让他好过。那陷害他最喜欢的儿子,离间他们的父子情就是必然的了。
所以她的话,兴德帝是半分都不信的。
“穆贵妃,到朕这里来。”兴德帝忽然道。
大家都吓了一跳,悄悄用或同情或看好戏的眼神瞥穆贵妃。兴德帝现在就是一只暴躁的狮子,谁接近都可能惹怒这头雄狮。
穆贵妃倒没想那么多,兴德帝喊她起来,她就站了起来,大步走到兴德帝面前,再次澄清:“陛下,臣妾和嘉荣完全不认识这个宫女,她冤枉臣妾和嘉荣的。”
也就只有穆贵妃说话这么直接了。兴德帝轻轻点头,指了指头说:“朕头痛,帮朕捏捏!”
“哦。”穆贵妃以前也经常给他捏的,老老实实地走到他背后,心无旁骛地轻轻捏着他的额头太阳穴。
其他后妃、王爷、宗室的目光全变成了羡慕和嫉妒。
很明显,陛下这是用实际行动来表明了他的态度,他信任穆贵妃母子。
周嘉荣低垂着眉眼,嘴角微微一弯,不露声色地笑了笑。他赌对了,他这个父皇刚愎自负,又多疑,别人告诉他正确答案,他反而不会信的。
同样被指证,穆贵妃却能毫发无损,德妃就像泡在酸菜坛子里一样,嫉妒极了。如果陛下能袒护她一些该多好!
周建业要想得更远一些,他其实也不大相信这事是老三所为。他们几个兄弟中就属老三最没心眼,不然也不会连番被他和老四算计了,还半点都不知情。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