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妙哉,不知这解元、亚元的答卷是何等的风采,真想亲眼一睹。对了,匡公子,今年乡试的两位主考官是何人您可知道?”
匡正一自是清楚,道:“主考官是翰林院的编修程大中大人,副考官乃是詹事府府丞刘琨刘大人。”
可惜他落榜了,不然还能去拜访这二位大人。
周嘉荣仔细想了一下,没什么印象。翰林院编修是从六品,他才在大理寺当差不过两个月,哪认识这些不重要的官员。
这时候纪天明也从沉重的打击中缓了过来,接过话题,不着痕迹地向匡正一问了许多这次乡试的事。
匡正一以为他是遗憾错过了这次乡试,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了许多。
双方聊到申时三刻,周嘉荣以明日要去赶赴京城送货为由,谢绝了匡正一的留宿,带着纪天明回了客栈。
进门后天已经黑了,谷阳也从外面回来了,他带回来的消息跟匡正一说的大同小异,不过还是有些不同的。
“程大中和刘琨都不是大同府人氏,不过小人听到了一则消息,据说是曹旺高中后,曹家大喜,为感谢座师的栽培,设宴款待了二人,还送上了纹银千两作为贽仪。”
“他们倒是发了一笔,难怪都挤破了头想做考官!”周嘉荣轻嗤。
历来乡试、会试的主考官都是香饽饽,其中尤以乡试最甚,因为翰林院的翰林年俸加上各种赏银也不过一年百来两,而一旦做了乡试主考官,户部会发一笔不菲的程议,高达上千两银子,作为来往食宿路费,但实际上,主考官一路的开销都由地方承担了。而且当地还会凑一笔钱给主考官,下面的人还会送冰敬、炭敬等等,再加上贽仪,这些过了明路的银子就抵得上该官员过去十数年的俸禄。
可惜有的人就是贪得无厌。
但现在面临的问题是,他们没有直接的证据。关键证人纪天元已经莫名其妙死了,钱氏对方既留了活口,她应该不知道这里面的内情。
乡试距今已有四个月之久,纪天明知道考题这事并不能作为呈堂证据,因为这么长的时间,他万一从哪里听说了考题呢?
思考来思考去,周嘉荣觉得还是要从曹旺和袁亮身上下手。
曹家在大同府势大,跟官府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在没有切实证据的情况下,不宜动他。
倒是袁亮,小富之家,投机取巧之辈,又没曹旺的底气,而且随从不多,对他下手很是方便。
周嘉荣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刘青当即赞同:“公子,小的这就带人回成化县,将这家伙拿来,不怕他不招!”
周嘉荣瞥了他一眼,微微摇头:“不可,刑讯逼供,上了公堂之后,他翻供了怎么办?而且说不定张德成正在大张旗鼓地找我们,你回去不是送上门吗?”
刘青皱眉:“那怎么办?”
纪天明插话道:“公子,小生这里倒是有一计!袁亮肯定已经知道了小生兄妹失踪的消息,他做了亏心事,肯定怕我捅出来,定然会到大同府找曹旺商量对策,咱们不若在城外,大同府和成化县的必经之路上截了他,诈他一炸,让他主动交代出真相!”
周嘉荣听罢道:“你且详细说说。”
等听完纪天明的对策后,周嘉荣忍不住对他刮目相看,难怪弹幕说纪天明后来成为了周建业最得力的谋臣呢,此人果然有几分真本事。
“就按纪天明说的办。袁亮未见过老于,刘青,你一会儿去找老于,将此事交给他去办。”
***
次日一大早,曹家收到了张德成的通知。
曹旺知道消息后,气得将信纸撕了个粉碎:“废物,连个纪天明都弄不死,还让他给逃脱了,留下这等祸患!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留这纪天明,直接弄死他得了。”
曹父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要沉得住气很多,捋了捋胡须道:“也不怪张县令,谁知道大理寺会插这一脚呢。他能在关键时刻封了纪天元的嘴,没让那家伙乱说话,已经做得不错了。至于纪天明,是他自己走出成化县的,在外地遇到个什么强盗马贼的,被人劫杀在野外,十天半月后等人发现尸体,已经辨不出人了,既查不到身份,便只能草草安葬了事。”
纪天明要是还留在成化县,要动手反倒束手束脚的。毕竟,纪家本家不是傻子,还有他那些朋友,若他的死有蹊跷,肯定要追查。但到了大同府就不一样了,有几个人认得他,死了便死了。
曹旺听懂了他的意思,高兴地说:“还是父亲英明,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张德成要是想办法早点弄死纪天明,比如狱中暴毙,哪有今天这些事!”
曹父也赞成,不过事已至此,埋怨也无用。沉思片刻后他道:“一个纪天明无凭无据的,还掀不起风浪。比较棘手的是那姓周的京官,待为父写信托人问问,大理寺姓周的这个家伙什么来历,再对症下药。只要将他拉过来,一切便都好谈了。旺儿,这段时间,你不要外出,也不要擅作主张,得罪这姓周的,一切为父自有安排!”
他们曹家的银子这么好使,何愁拿不下一个没经过考验的年轻人!人生在世嘛,不过是财色酒气权势地位罢了,他总有好的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