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了这么多天,万永淳和蒋钰就拿这玩意儿糊弄我?”周嘉荣捏着刑部和大理寺派人送来的结案陈词抄送,勃然大怒,青筋暴突。
偏殿内伺候的下人皆像鹌鹑一样缩着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自打坠马后,三皇子殿下脾气就不大好,虽没有胡乱惩罚迁怒过他们这些伺候的人,可主子心情不好,下面的人神经自然也要绷着。
一把将手里的结案陈词撕了粉碎,周嘉荣阴沉沉地问道:“柴顺,他们就这么打算向我父皇交代吗?”
柴顺连忙站出来道:“回殿下,奴才刚派人打听过了。万大人和蒋大人已经准备去向陛下汇报这个案子。”
犹豫了一下,他劝道:“殿下,刑部和大理寺这么多人查了这些天,都还是这个结果,您……您要不算了吧。”
周嘉荣侧眸盯着他:“你的意思是让我别追究了?”
柴顺有种被狼盯上的感觉,但他还是硬着头皮道:“殿下,万大人和蒋大人一直深得陛下信任,现如今一切证据都指向了越影,闹出去咱也不占理,还会得罪两位大人,殿下这又是何必呢?”
周嘉荣眯眼看了他几息,忽地笑了:“在我周嘉荣这里就没有算了一说。刘青,备马,去正阳殿!”
正阳殿是兴德帝在行宫召集群臣议事、处理朝事批改奏折的地方。虽是出来秋狝放松,可朝廷中有些紧急的或需要皇帝决断的事情,还是会快马加鞭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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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到兴德帝案头上的资料自是比周嘉荣手里的详细得多,除了十几页的结案陈词,还有厚厚一摞案件卷宗。
兴德帝看了一眼快半尺高的卷宗,用食指翻了翻,完全没详细阅读的兴致,微抬下巴道:“直接说结果吧!”
万永淳连忙躬身道:“回陛下,此次臣等共审问太仆寺相关人员共计六十四人,涉案人员的随身物品、住所,平日往来的亲朋好友都查了一遍,包括……皆未发现任何嫌疑。此外,蒋大人还调查了三皇子殿下的随从近侍十六人,都没有任何反常。故而臣等认为,三皇子此次坠马实属意外,可能是马得了某种未知的疾病,在急速奔跑中犯了病发狂。这样的案例,前朝也有过,臣将资料一并整理在了卷宗中,请陛下过目!”
兴德帝知道万永淳和蒋钰关系不好,食指点了点桌子,看向一旁沉默的蒋钰:“蒋爱卿怎么说?”
蒋钰迟疑片刻,站出来行礼道:“陛下,情况确实如万大人所言。”
“这么说,三哥的罪白受了!”六皇子周瑞安嘀咕了一句。
他自以为很小声,可殿内正安静,临近几个人都听到了。
四皇子周洪宇用一言难尽的目光看着他,老六年纪小就是不靠谱,什么场合该说什么都不知道,这不得罪人吗?瞧,万永淳那只老狐狸脸上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
关键时刻,二皇子站出来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六弟也是关心三弟。父皇日理万机,不若让儿臣代父皇看完卷宗,再做定夺?”
兴德帝摆了摆手:“刑部和大理寺查了这么久,既然都没查出什么异常,再查下去也查不出什么结果了,此事就到此为止吧。不过太仆寺相关人员按失职处理,太仆寺卿庞遂有失察之责,罚俸一年!”
庞遂连忙跪下谢恩。
此案便到此为止了。
案子已了,众人顿时轻松起来。周洪宇的心思又活络起来,涎着脸问:“父皇,那天的比试还作数吗?”
三皇子坠马,二皇子为救他耽误了时间,第一个到达玉泉行宫的就是四皇子。他现在提起,分明是想兴德帝兑现当初的承诺。
兴德帝指着他的鼻子就骂:“好你个老四,学艺不精,还想占这个便宜!那天的成绩即便作数也该是一直跑在前面,为了救老三受伤的老二拔得头筹,何时轮到你这比蜗牛还慢的小子了?”
碰了一鼻子灰,周洪宇也是个能屈能伸的,马上嬉皮笑脸地说:“父皇说得有理,二哥骑术本来就比儿臣好,若不是为了救三哥,肯定第一个到行宫。二哥拔得头筹,实至名归,儿臣没意见。”
兴德帝脸色稍霁:“算你有几分自知之明。这次比试老二夺魁!”
周洪宇和周瑞安连忙乐呵呵地给周建业道喜:“恭喜二哥!”
平白得了个第一名,周建业连忙推辞:“四弟承让,论起骑术,咱们兄弟几个都不是大哥和三弟的对手,若非三弟的马出了意外,这场比试当是三弟得第一。父皇,依儿臣之见,这次比试作罢,至于彩头,不若置换成银钱,捐赠给养济院,帮助孤寡病残和乞丐过冬!父皇意下如何?”
兴德帝明显很感兴趣,问殿内的几个臣子:“你们怎么看?”
这是做好事,谁会不同意?大臣们送出去的东西,本来也没想拿回来,如今还能博个好名声,已经超出他们的预期了。
群臣皆呼:“陛下圣明,二皇子殿下仁慈!”
兴德帝赞许地看着周建业:“那此事便交给你了。”
周建业立马表示:“儿臣遵旨!”
话音刚落,一只黑色的绣龙纹皮靴出现在他的视线中,紧接着便听到了三皇子的声音。
“儿臣见过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