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豌豆公主也没那么难养。
虽然嘴上挑挑拣拣,但真面对安室透精心烹饪的菜肴时,舟崎遥斗也不过是很轻地动了动喉咙,然后安静地低下头吃饭。安室透看着他吃饭的侧脸,竟然凭空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当然这种错觉在舟崎遥斗开口的时候就消失了。这个男人无辜地抬起头,眨了眨眼睛:“渴了。”
安室透:“……”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舟崎遥斗这种没事找事的行为完全不惊讶。
他认命地起身去倒了杯温水,在倒水的时候还不忘用余光注视着身后人的一举一动。舟崎遥斗动作优雅,窗外东京五彩斑斓的光勾勒出他消瘦的下颌线,客厅里连碗筷交错的声音都听不到,只有咕咚咕咚的水声。
“其实你不用对我这么警惕,”舟崎遥斗慢慢地说,“最起码现在我想好好破这个案子。”
安室透顿了顿,问:“你真的失忆了吗?”
舟崎遥斗反问:“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个答案?”
他戴上新配的眼镜,推着轮椅到了落地窗前。夜晚的东京比白天要更喧嚣,路上的车灯攒成一一根根飘逸的丝线,在斑马线前打成结,将整个东京交织成一张密密麻麻的网。高矮不一的大楼错落有致地坐在车道旁,或沉默或嚣张地俯瞰着这座城市。
而这一切都倒映在一座小公寓的落地玻璃窗上,穿过冰冷的金丝眼镜,最终在舟崎遥斗深绿的眼底蛰伏。
“因为你们想在我身上查到什么东西,可能和你们一直以来查的某个大案有关系,或者是因为,你和江户川柯南一样,你也是个侦探,对我有超出常人的探索欲和好奇心,并且随时准备警戒一个连路都不能自主行走几步的病人?”
舟崎遥斗转过头,微微眯起眼睛:“——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们,探究的眼神太明显了?”
这间客厅的空气顿时凝固住了。
安室透慢慢地抬起眼睛,他不由得庆幸常年卧底极大程度地锻炼了他的心理素质,让他在面对舟崎遥斗这样咄咄逼人的质问时,手上握着的水杯仍然很稳,没有出现一丝慌乱的迹象。
事到如今装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但现在并不是摊牌的好时机,舟崎遥斗也不是摊牌的好对象。
“……确实是出于我本人的警惕心,”安室透微笑着开口,“你不觉得你出现的时间和地点都太巧合了吗?”
出乎意料的是,舟崎遥斗本人竟然承认了。
“这种事我也没办法挑选,”舟崎遥斗双手合十放在小腹前,这是个身处高位的人开启谈话的习惯姿势,“那如果我说我就是这个案子的元凶,故意把我自己送到你们侦探眼皮子底下,你会把我抓起来吗?”
安室透注视着他。
可舟崎遥斗本人实在是个控制面部表情的高手——只要他想,他就是世界上最好的演员。以至于安室透根本分辨不出他说这话时候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到底是开玩笑还是凶手的挑衅。
“……”安室透斟酌了一下,“如果你真的是凶手,当然会。”
舟崎遥斗笑道:“但你没有证据,对不对?不过这不要紧,你要对自己有点信心,我都把我送到你们手上了,如果真是凶手,你们难道还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就这么跑掉了?”
“……”
“那样的事光是想象一下就糟糕极了,但你们放心,我给你们走个后门,不但不会跑,老老实实地呆着不动,而且也不会主动伤害你们。”舟崎遥斗懒洋洋地说,“再说了,要真是我做的,还能让你们怀疑到我头上?”
他好像很嫌弃地补了一句:“多麻烦啊。”
安室透走到舟崎遥斗面前,递过水杯给他。
舟崎遥斗盯着玻璃杯看了会儿,豌豆公主又开始挑刺:“不想喝水了,有烟吗?”
“没有,”安室透后退一步,展示了下自己身上的口袋,委婉地问,“你等下还得吃药。”
舟崎遥斗松开十指,又恢复成懒洋洋瘫在轮椅上的模样,哦了声:“没关系,吃药不耽误我抽烟。”
“有关系,吃完药你该睡了,”安室透推着轮椅到了客卧门前,姿态礼貌极了,像是动画片中走出的执事,“或者可以考虑来颗糖?”
舟崎遥斗眉头渐渐皱起:“……我不戒烟。”
“不算大事,”安室透依旧很礼貌,但说出的话没那么礼貌,“我帮你戒。”
舟崎遥斗:“…………”
安室透顿时神清气爽,自己终于某种程度上算是赢回一局。他在床头放了几颗糖,退出客卧,关上门之前还问:“喜欢这几种口味的吗?不喜欢明天换?实在不行我亲手做也可以。”
“那么请明天安室先生您亲手制作香烟味的糖,古巴雪茄味的就再好不过了,”舟崎遥斗替他关上门,反手上锁,“晚安。”
只留着安室透对着门板面色逐渐僵硬:“……”
果然一开始觉得豌豆公主没那么难养就是错觉,明天还是还给江户川柯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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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上门后,舟崎遥斗疲惫地吸了一口气,压抑着冲动,先解下了衬衫,连同衬衫口袋里的窃/听器一起草草揉成一团丢到了床头柜,接着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