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夜不同于流云仙宗,浓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她只点了一盏小灯,烛火映着脸庞,熏得微带暖色。
云芷烟将头上的钗子抽了下来,其上缀着的一点深青颜色宛若滴翠,很是精致——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还有许多,自然都是来自于她的赠予。
“不喜欢这个?”
一道声音自身后响起。
云芷烟抬眸看向镜中,“无需这些,从简就好。”
唐伽若扭身坐在了她身旁,她拿起珠钗的尾端,将云芷烟的脸转过来,轻轻点上她的眉尖,又漫不经心地指过她的眼角。
“放在以往,日日缟素如奔丧,怎么不算糟蹋了天赐皮相。”
唐伽若换了一只,重新缀入她的发鬓:“何况是你。”
她瞧见她眉梢微蹙,便用手将其抚摸平整,“这些日子不见你高兴过,此处待着很无聊么?有什么想要的想吃的想玩的,尽可与我说说。”
“……都挺好的。”
衣食住行,样样不差。每日甚至养得甚是奢靡。除却自由以外,云芷烟几乎能索要到这里存有的一切。
人心都是肉长的,她自小对着太上忘情,从没得过半点温言软语,如今有这样一个人……好听的话、过多的温柔宠爱像是不要钱,当糖豆一般撒。
哪怕是假的。
她不曾动过心吗?
只是直觉而言,她不敢信唐伽若的话。
火星在两人之间跳了跳,很快被挥灭。
黑暗之中,唐伽若的手抚上她肩头的疤,惹得有一些痒。没过多久,云芷烟唇上又压下来些许力道。
她无声地偏开了头。
“别动。”
头被转了回来。
她屈起双腿,向身后蹭去,这种下意识的远离,让唐伽若莫名不满起来。
她攥着她腰间的一点衣物,将人拖回来,重新缠抱得很紧。
当她吻过她的耳垂时,云芷烟整个人在…发抖,就像一含羞草,尤为可怜,只可惜不知是气的,还是在害怕。
兴许是在害怕继续去爱她。
*
当时来魔域之前,云芷烟曾摔碎了玉符,太上忘情在那时知道她的大概方位。
只不过唐伽若俨然比较心细,她在寝宫周遭布下许多障眼的术法。让她绝无可能轻而易举地将徒弟捞出去,全身而退。
会来吗?
唐伽若心里没底。
修无情道的……谁知道呢,兴许根本不在意徒儿的死活。但倘若如此,将云芷烟捉回来便失去了大半的意义。
毫无软肋的女人。
真是令人头疼。
今朝日上三竿时,云芷烟才悠然转醒,她近日属实太累了一些,每晚都被唐伽若压着休眠。魔君大人似乎很是满意有这么一香香软软的垫子,连窝都不带挪的。
于是便害得她每晚麻了半边身子,动弹不得,也合不了眼。
近日来,唐伽若也不再将她囚禁在寝宫里。平日无论是见什么人,还是做什么事,总会将她捎上。
大祭司为了唐伽若的婚事操碎了心,前几年备受打击,消停了一段时日。待看到云芷烟与她同食同寝以后,终于又有一点死灰复燃的迹象。
虽然底下有一群人,八字还没一撇就开始反对。
但大祭司思想并不保守,她以为,这可比先前好男风的流言显得靠谱多了。
虽然是仙宗的人……但是好歹是个女人,四肢五官皆很齐全,凑合凑合得了,不要再多生事端。
果不其然,这一次,也是头一次,君上没有威胁她要将她做成人肉干。
唐伽若叹了口气,她深思熟虑了一番,又叹了口气。
大祭司紧张起来。
“只怕她不愿。”唐伽若故意说:“我不喜欢勉强。”
她揣摩了一番上意,恍然大悟,连忙大喜过望道:“怎么会勉强,属下这就去准备准备!”
不错。
趁着她瞎忙活,又可以清净一段时日了。
唐伽若满意地想。
只是这婚事……
她的手指点过下巴尖,难得走了点神。
“我们已等了小半月,看起来那女人根本不在乎她的徒弟。”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是她妹妹来了。
“既然无用,将她宰了好了。”
妹妹的话不长,但是每一个字里都浸满了嫌弃。
唐伽若感觉她在闹别扭,也不知为何,仙宗的人千千万,她却唯独特别讨厌云芷烟。
“人家性子那般温软,招你惹你了?”唐伽若不免对她嗔了一眼。
“怎么?”唐伽叶冷冷道:“我就是看不惯她,成日在那装清高,虚伪得很,倘若是真有骨气,早就不能受辱而自裁了。何况自从她来了以后,你便……色令智昏,每晚都在她那里耗时间。可是她呢?一点表示都没有。”
“是什么大人物,还得费力去贴她的冷脸。”
唐伽叶冷声质问道:“你不会还要娶这个仙宗女子?倘若如此,以后出门别说我是你妹妹。”
她别过头,“旁人都觉得丢人。”
唐伽若被气笑了,“本座想要干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