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是说——”
嘴被一把捂住。
紧接着,亲吻就落上了她的额角,擦过她的眉梢、压过眼睫。
“你当我好骗?”
“但凡有这种‘可能’,难道敢说毫无关系么?”
鬓角边被蹭了几滴滚烫的泪珠,她一面颤抖着吻她,一面低喃道:“那个人是谁?前道侣也就算了,为什么别人也能快我一步?”
卿舟雪握上云舒尘的手腕,紧紧闭着眼,示意她松开捂她的手。
不是在问她么?这样怎么说话。
“你为什么不说话。”
这样怎么说话?
趁着她用力微松,卿舟雪终于得以用一种不刺激到她的方式,偏开了头,结果还没开口又再次被捂紧。
还比之前捂得更严实了些。
她眸光渐冷,双颊酡红:“是不是根本不屑于告诉我?”
她要她如何说话!
卿舟雪最终没有办法,蛮力拽开了那只手,将一口气畅然呼出,直起腰身,一把摁住了云舒尘的双肩。
“怎会有别人?”
她的手掌向上捧去,抚去她眼角的泪花,温声道:“不哭。只有你一个。”
空气再次安静下来,传来些微的抽气哽咽声。
“不信。”
她愤而抬起衣袖,撇开卿舟雪的手,一点点沾着自己的眼角,企图将满面狼藉擦干净。
这种话术她话本里见得多了。先哄着一个,再想套下一个,无非是骑驴找马。
这话说得信手拈来,衬出这人简直烂到了根里。
她一面在心底埋汰着,一面垂眸擦着眼泪。她为先前自己如何拼拼凑凑粉饰师尊而感到羞愧。
可见不是为人师者,就一定光风霁月!
如今还气得病了一场,头脑疼得就像要裂开一样。
她愈发替自己不值起来。
正一点点地擦着泪,整理着破碎的心灵。
而头却愈发疼痛,几乎让人无法忍受。
如今这一事像一个急急劈来的巨锤,将心中镇压着何物的磐石砸得裂开一角。
记忆……咻地闪回。
云舒尘擦泪的衣袖堪堪顿住,僵在原处。
她捂着额角,古往今来许多幕记忆,像是坠入湖面的鱼群,一个劲地往深处钻。
卿舟雪正抵着额头,在一旁苦思冥想该如何措辞,她全然未发现,云舒尘的神色渐渐变得相当不自然起来。
“此事也不知该如何说起。”卿舟雪轻声道。
那些有关魔域血脉的记忆,她若能自己想起就好了。
从前不能和她说太多,因为云舒尘小时候一想这些,总头疼得睡不着觉。
“月灯节那日,你与我双修,的确可能会有孕。”
“……我不知你在说什么,我没有与你双修。”
不知为何,她竟一下子也不哭了,垂着眼眸的模样很温顺,慢慢放下了擦泪的衣袖。
卿舟雪一僵,顿觉尴尬:“……”
“误会许是在这里。”
她轻咳一声,再次轻轻揉了一下尘儿的发梢,“而我误以为你与我双修过了。你应当想明白了吧。”
那少女乖巧地点着头。
嗯?
还以为会哭很久,怎的突然如此懂事了。
卿舟雪正疑惑时,云舒尘轻飘飘地开口:“师尊。我累了,况且还烧着,休息可好?”
不知为何,卿舟雪从那声“师尊”中听到了一丝冷笑的味道,似是嘲讽。
背脊凉飕飕的。
她暂且没有多想,只道是这丫头置气还未消。
今日她还发着烧,又是晚上,还是早些放她休息较好。
端起碗来,照常给她喂下药。
卿舟雪并未睡熟,照看了云舒尘一夜的情况,直到天亮时,高烧终于退下。
这时云舒尘闭着双眸,看似睡得很熟。卿舟雪起身时,看了一眼那睡容恬静的少女,替她再盖好了被角。而后如往常一般,换了一身衣裳,准备去主峰参加晨会。
推门声,走路声,逐步远去。
待到听不见一丝声响了。
云舒尘自假寐中睁开眼,她拖着大病初愈的身子,忍着尴尬,立马满屋收拾行装起来。
回想这十六年,她叫了卿舟雪十二年师尊,还险些认了越长歌为亲奶奶,修习炼丹当着柳寻芹的面被炸了一脸炉灰。旁的几个师兄虽未靠近她,但各看各的笑话。
每日更是恃宠而骄,一言不合就开哭。
更恐怖的是,她如今和整个黄钟峰还有灵素峰的小辈们都混得相当熟悉。
那时和她们一同研究某个死女人写的荤色话本,称得上是挥斥方遒,豪气干云。
以后这……太初境怎么待?
云舒尘思及此处,愈发绝望,这脸丢得宛若泰山之崩,声势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