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钟峰上。
越长老正过着她荒淫堕落的人生, 盘在自家窝里听几个漂亮小弟子乱弹琴。那几个小弟子弹了一阵像,却不继续, 反而眼巴巴地瞅着她说,“师尊,饿。”
越长歌一听就来气,她睁眼瞪她们,“不是教你们好好修炼,早日辟谷么?”
小姑娘们愈发委屈, “吃不饱,没力气修炼。”
越长歌不为所动,略挑了眉。
忽然有一个小团子开始哭唧唧, 像是汤圆漏了陷。接下来一群小团子开始大声嗷嗷,几声啼哭响亮得如崩山之势。
越长歌本是音修, 耳朵灵敏, 这一下子魔音贯耳, 甚是头疼。
可是越长歌素有太初奇女子之名声,徒儿开始哭,她半点不含糊, 捏着帕子,眼眸一眨, 泫然欲泣, “人家也没钱嘛, 人家快累死了,一群没良心的小禽兽!”
她的某个小弟子哭得更大声,“……可是云师叔峰上的禽兽都吃得比我好!”
此刻。
云舒尘正乘着一朵云悠悠地飘来,她刚一踏上这地界,便被这黄钟峰的一片哀声撼住。她顿在原地, 观望片刻,确认黄钟峰上没有奔丧一类的事,这才莲步轻挪,缓步走过去。
越长歌察觉到有外人来,顿时止住哭丧,脸上泪痕未干,她掐指一算,目光炯炯,笑道:“徒儿们,你们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来了,快寻她哭去。”
云舒尘一进殿门,脚边便簇拥了几张稚嫩小脸,可怜巴巴,贴得死紧,“云师叔好。”
云舒尘自袖中很是熟悉地掏出一些碎银,算是花钱消灾,给每一个小姑娘都匀了点。她们这才欢天喜地,如满天星一样散开来。
越长歌弯着眼睛,“云外仙子大驾光临,有何要事不成?”
云舒尘回眸瞅着消失在殿外的几个小姑娘,她略有无奈地瞥了一眼越长歌,“俸禄不是翻了倍么,还能把日子过得这么磕碜。但凡你少花天酒地一些,倒也不至于如此?”
“不好。”越长歌翻身躺下,凤眸微眯,“人生如此,及时行乐。唔……但这群小丫头确实烦人得很。”
“今年还多捡了几个。”她喝了口酒,“想来是外面又乱了。”
太初境内有仙人庇护,是与世隔绝之境,历代人间争霸不会将战火烧到这边。
因此太初境附近的几个村镇,皆是一派祥和,安居乐业。
四处烽烟起时,太初境作为一片净土,曾接纳了许多流亡的百姓。
只不过人皆想避难,如蚁群一般集体搬迁而来,而太初境到底也只是一方小小仙山,不能广而纳之。
于是祖师爷在战乱年代,太初境人满为患时,会作法将仙山四周的云雾全然闭拢,外人再寻不进来路,从而护佑境中百姓安宁。
但山川湖泊,以河流为脉络相连系。
越长歌偶尔去河边散步,能瞧见上游飘下来许许多多的残尸断铁,还有一个一个浮沉的木盒,里头是裹在襁褓中安然沉睡的婴儿。
掀开一看,大多是女婴,像瘦巴巴的小冻猫子,怪可怜的。若是无人管之,定要变成这碧水之上一具小小的饿殍。
越长老自从捡回来一个以后,无事便去河边捞捞孩子。云舒尘依稀还记得她三十几年前四处寻米糊寻羊奶的狼狈,现如今可好,大的带小的,小的带更小的,整整齐齐地带出了一座峰的桃李。
掌门对她视门规为无物,收徒弟从不上报宗门的行为表示谴责。不过谴责归谴责,说到底也是善事一桩,从未勒令查办过。
就是这峰上人口甚多,峰主大人又不爱敛财,花钱心里没点数,可谓是穷得两片裤脚空晃荡。
连带着一群小徒儿晃荡。
不过按照她的话来讲,峰上一个多冷清,要人多才热闹,现如今暂看不出后悔的意思。
“是啊,年头不景气。”云舒尘微微附和了一句,而后坐在了她对面,沉默片刻,便说,“你上次写的那本书……”
“好看么?”
“一般。”云舒尘淡淡道。
“这怎么可能?”她讶然,“那么多人看了,也只你一人——”
一锭黄金就此掉下来,砸在桌上哐当作响。
越长老的话头就此打住,看向那金黄之物,眼睛被一股浓浓铜臭气熏得生疼,险些流泪。
“再写一本可好?”
她那多金的师姐撒钱的模样分外美貌,在夏风里发光。
“极好。”
越长歌一指搭在金条上,语气顿时相当温柔,“您想看点什么?囚禁已然写了。那么鞭笞冰牢如何?”
云舒尘微微有点脸热,她不懂似越长歌这般的女子,为何讲起话来如此口不择言,可这并非她心中所想,于是垂眸,稍微摇了一下头。
越长歌见这位祖宗不开口,只得小心请示:“您有什么要求?”
云舒尘捏紧了手中的茶杯,面色并无异状,微妙一笑,“你猜?”
越长歌了无生趣,她又不是她肚里应声虫,哪知道她的弯绕。
这时又听云舒尘慢慢说道——此话本其余尚可,只不过情节还有待打磨,譬如那师父也不必总是被徒弟压在身下,要死要活,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