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以为报,唯能报以纯臣之心,不结党不营私,不与世家牵扯,无欲则刚。”
赵瑞闻言,心中一震。
“御儿!”
“陛下,璋王此次归京,祭陵之后必不会轻易离开。一旦他在京中停留一年半载,京中局势定然有变。臣若娶了庆阳,他日必受掣肘。”
“庆阳不成,不是还有世家望族之女。不论侯爵,不论王谢,你选一位知书达理贤良端庄之女皆可。”
赵瑞是真急,如果不是真心疼爱这个外甥,他早就作主赐婚了。
皇姐刚怀上三月有余时,太医诊出是男胎。皇姐说男儿好,成家立业宏图在外。不比女儿家,束手束脚牵制太多。又说日后只求自己的孩子平安自在,娶一心悦之人。
若非如此,他何至于由着御儿的性子。
“武安侯的嫡女你不喜,谢家的嫡女你不要,朕实在不知你到底要什么?”
“陛下,众世家上位之心不死,你争我夺明来暗往。臣若娶其中一家女为妻,无论将来如何撇清,免不了成为某方势力的助力。陛下难道忘了您与臣的母亲当年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人前的吗?”
赵瑞如何能忘。
先帝皇宫充盈,世家女极多。他虽是嫡皇子,因出生晚排行靠后,险些没能活着长大。若不是皇姐相护,他如何能在一众有靠山的皇兄中杀出一条血路。后来他听从皇姐的交待,登基之初没有急着要子嗣,也没有急着立后,就是不希望重蹈覆辙。
一阵沉默,风从廊沿过。
殿前屋檐下的铃铛随吹摇摆,发出清脆的声响。这声响惊动了屋顶上停歇的鸟,扑棱棱地飞远了。
檀香阵阵,夹杂着僧人诵经的声音。
“此一时,彼一时。朕能护住你,就如同当年你母亲护着朕一样。璋王这些年一直很安分,此次回京一是祭陵,二就是为了庆阳的婚事。庆阳刚出生时朕带你去看过,你很是喜欢。想来庆阳长大后模样性情应该都不差,你应该也会喜欢的。”
见温御有话要说,赵瑞连忙又道:“朕知你心意,你不愿被世家左右,若你娶了庆阳,朕就放心了,庆阳嫁给谁都不如嫁给你让朕安心。朕不逼你,也不强求。待璋王回京,你和庆阳相处一些时日再作定夺,你看如何?”
这话说的,实在是有掏心窝子了。
世人皆道温御受宠,不是没有道理的。
温御怎么可能没见过长大后的庆阳郡王,那位后来阖京皆知的风流郡主初时还避人耳目,后来竟是无遮无拦常与私养的男宠招摇过市。
“回陛下,臣不愿意。”
“相处而已,你也不愿?”
赵瑞真是搞不懂自己这个外甥,若是旁人有这样的出身,怕是日日鲜衣怒马张扬恣意,早已妻妾成群享尽齐人之福。哪里像这个孩子,谈婚色变,视女子为妖魔鬼怪。以前还会顾及他的面子,应付一二。如今竟是连敷衍都不敷衍了,直接拒绝。
到底是何缘由?
难道…
他想起以前被他压下去的一个传言,心生不好的预感。莫非御儿真如那些人所说的那样天生不举?
“御儿,你老实告诉舅舅,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
舅舅二字一出,便不再是君臣。
温御垂眸,“没有。”
他并非不知道世人如何私议他,说他不举,说他好男风,还有人说他杀戮太重遭了天谴。在世人眼中,他与进元同病相怜,皆是老天严惩之人。
赵瑞略感安慰,开始苦口婆心。“那你为何不愿娶妻?女子虽有许多麻烦之处,但亦有许多可爱之处。你若一昧抗拒,岂不是辜负了自己。”
“臣并没有一昧抗拒。”
“你还说你没有抗拒…”赵瑞似想到什么,眼神倏地变得凌厉无比,“难道你说的是那位姓叶的女子?”
“是,也不是。”温御半抬着眼,如往常一样亲近又不失尊重。
赵瑞震惊。
那样的女子,如何能入御儿的眼?
他震惊的同时,猛然发现眼前的外甥似乎有些不太一样。明明还是那个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明明他们舅甥感情极好,上朝下朝常常见到。但是不知为何,他像是许久没见过这孩子一样,久到仿佛隔了好多年。
这样的御儿,极像皇姐。
“御儿,你是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身份!朕不同意!若是你母亲还在,也必然是不会同意的。”
皇姐再是期盼御儿得一心悦之人,也不会喜欢那样的女子。
温御抬眸,“陛下,您可还记得臣十五岁进刑司衙门时,和您说的话吗?”
赵瑞怎么可能不记得,那时候他再三问御儿,是否真的要走这条路。刑司与血腥为伍,常年侵染阴气森寒,权贵子弟根本不会选择这样的途径出仕。
他早已为御儿打算好了一条富贵通天路,初时自然是极力反对。无奈御儿坚持,跪在他面前说愿为帝王刀,不求青史名。
他记得自己听得此言,何等震撼。
御儿说到做到,不出三年已是盛朝第一刑司。
“你自己说过的话,你都做到了,朕很欣慰。”
“所以臣想告诉陛下,时至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