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嬷嬷到处张罗人, 谢嘉仪到处张罗钱的时候,时间一天天过去,眼下已经到了腊月, 真正的年根底下。
整个京城都热闹极了,别说新添了很多卖各色年货的, 就是卖包子馒头的, 都比平时吆喝得起劲儿,人人脸上都带着笑, 人人都热火朝天忙活着。
黄河那边的灾本就比往年轻一些,又在东宫太子的主理下彻底平了,听说灾民们早都喝上热烘烘的粟米豆子粥了。“那粥稠得,插上筷子都不倒!”,“俺不信, 灾民喝的粥还能比咱们京郊人家喝得稠”,“那是太子殿下使人熬的粥,那能一样?”“那怪不得”.....
诸如此类的说法到处都是, 经此救灾一事,太子在百姓心中的地位更高了。
谢嘉仪听到这些说法,只说了一句:“我的名声日渐走低,殿下倒是一路高走。”离他远一些果然是对的,不然是个人都能喷着唾沫说她不配。现在她压根就不想配他了, 从此只有人说她骄纵跋扈,再也没人说她不配了,真好啊。
名声高走的除了东宫太子,还有东宫的婢女鸣佩。也不知道谁, 居然把鸣佩为太子跪求, 为天下百姓请命, 请求太子主持救灾的事情编得有声有色,跌宕起伏。有忍辱负重、勇于为民的义婢,有胆小怕事的同为婢女的陪衬,有义正词严感天动地的说辞,还有一个圆满的结局,又正应和了现实中的好结局,这段书一下子就火了。
东宫义婢鸣佩,也开始被人提到了。
站在郡主旁边的如意沉吟,郡主说的果然没错,这个鸣佩就是背靠国公府和长春宫,不然一个宫女,就是太子青眼,也没有财力人力搞出这么大的阵仗。这背后,可都需要人,需要钱来推的。他们也可以这样为郡主操作,但郡主只说了一句,“有这些闲钱还不如拿去买砖”.....
谢嘉仪抱着手炉琢磨里面的门道,这是没了她这个悍妒的太子妃,张瑾瑜开始走新的门路了。可惜,她再跳腾,也不可能做成太子妃的,更不可能当皇后。她垂头想着上辈子自己求医问药的经历,折腾了两年,徐士行才终于找到药王方仲子,可人家根本不出山,谁都不好使。这个谁,就包括帝王的旨意。
最后还是徐士行以帝王之尊,亲自徒步进山,按照药王的要求破了他的迷局、棋局,才终于请出了这个人,让她这副已经被糟蹋得不像样的身子可以生育。可以说,她是以自身寿数换来那个孩子。她和徐士行为此没少争吵,徐士行听过方仲子的诊断后就是不同意。可她问他,难道要从旁系过继,他沉默了。
谢嘉仪摩挲着手中的翡翠暖炉:这次徐士行会为了张瑾瑜亲赴药王深山吗?她倒是可以等着看看。至少这次她不是一个人身体里带着合欢,有人陪着了.....而这皇后之位,她早有了人选,她要扶陈音笙上位。
谢嘉仪算到了帮张瑾瑜搞这么一出的,是英国公府无疑。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推波助澜的人里面,还有一个完全出乎她意料的人。
“北地那边又有信来了吗?”十月份的信中,张大虎已经又进了一步。张大虎有帅才,能打战,背后又有英国公府和东宫,自然比旁人升得快,谢嘉仪只是没想到原来他走得这样快。
“最近大雪阻了路,怕是得年后了。”
“北地那边的信只要到了就立即拿来。”
“郡主放心。”
谢嘉仪抱着暖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祭祖,备得如何了?”
如意心一抽,还是稳声答道:“郡主放心。”
转眼就到了祭祖的日子,大胤京城贵族多选择这一天祭祖,英国公府一大早就准备起来。各处大门洞开,几房人口都汇集到国公府正房,也就是德妃父亲这一支的府中。虽然英国公府当时封国公,议论反对声不断,但元和帝为了太子地位,圣心独断。再加上英国公府这一房无论儿子女儿确实都出息,德妃的哥哥在北边战场立功,如今已经是大将军,要不是郡主临时反悔,本该可以接任陕甘总督的,结果愣是给错过去了,下一次机会又不知要等到何时。
经过十几年的经营,英国公府根基稳固,愈发昌隆。
德妃的弟弟,也就是现在的英国公世子,已经做到工部左侍郎。德妃的父亲,现在的英国公是户部尚书。英国公王家的根基在两淮地区,原来也不过是个乡绅人家,祖上科举中过进士,可以说是世代书香,只是最高的那位也不过做到五品的中书舍人。
一直到了德妃父亲这一代,他们这一房科举再次出息,迁往京城。京城大,不易居,两个女儿一个送进当时的大学士后来的首辅张家做妾。一个选秀进了宫,做宫女。两个女儿都出息了,一个后来愣是被张首辅顶着压力扶正做了首辅继室,一个成了皇帝的嫔妃生了皇子,后来成了太子。
如今国公府本家王家已经是盘踞两淮的大乡绅,牢牢把控住两淮地区。三年一任的地方官,第一件事不是交接政务,而是登门拜访王家。他们在地方,结成了一张严密的网,别说只是欺瞒郡主,说句大胆的,就是每年往上交的赋税银子,多少好坏也都是他们能说了算的。查?地方官绅利益一体,同气连枝,查谁,查什么?他们在地方结了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