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邪神篇17(2 / 3)

往哪里走,直到他透过一条宽阔的马路,半瞎了的眼睛隐约看见马路对面的红砖小房子是如此精致高贵,而对面的花园里好像也有一个孩子朝他望过来。

那个孩子无聊地摆弄着手里的机械玩具,随意地瞥了他一眼,并不带厌恶,但也没有任何反应,就好像看见了地上的砖块,空气中的柳絮一般,没多久,他就无聊地将手里的玩具扔在一边。

他握着手里的笛子和书本,怔怔地看着那个男孩儿的家人从房间里走出来,同样地仿佛看空气般漠然一瞥,哄着自家孩子回去吃东西。他在那条泾渭分明的马路上站了太久,久到对面的警官气势汹汹地晃着警棍走来。

他终于无力地倒在了这条路上,来往的无论高贵之人,还是西区的贫民,都不曾施舍给他一个眼神,就好像他倒下的小小身躯与地砖融为了一体。

在临终的时候,他剧烈咳嗽,好像把肺都要咳出来,喷出的血花浸染了那根充满裂缝的木笛,他的眼神定在了空洞的幻觉中,他的耳边想起了永不停歇的快乐笛声,他的眼前浮现出磨坊学徒所看见的幸福世界。

他死了。

直到这时,依旧没有人在意他的存在和消亡。只是因为尸体躺在路边,容易吓到来往的贵妇和少爷小姐们,所以才由警官将他送去了西区收尸的地方。

西区多的是早夭的孩子,他的尸体握着笛子,被扔在一具又一具苍白的孩童尸体上,他们有着共同的青白面容和瘦削的身躯,他们或皱眉,或哭泣,或大笑,却都紧紧闭着眼。他们年幼的时光永远停留在此刻,却无人看见,无人注视。

就连邪神的使徒也不会为他们驻足。

染血的木笛散发着暗沉的黑气,逐渐聚拢了停尸间所有孩童的尸体,并不断蔓延、蔓延、蔓延到公共墓地中掩埋的累累幼童的白骨。

我们的血,我们的肉,我们的灵魂,我们的兄弟姐妹,我们消亡于此,却无人在意。

看看我们,看看我们,看看我们,看看我们,看看我们啊——

这根木笛沾染了曾经祷告过的邪神气息,也浸透了足够多的怨恨与不幸,它成了一个触发点,厄难事件,爆发了。

而那个邪神的使徒们循着气息而来,想要吞噬这件厄难物品,却被反过来吞掉。由此,厄难物品觉醒了自己的智慧,成了厄难之魔,它穿着色彩浓烈的小丑服饰,吹奏着短促欢快的昔日乐曲,引/诱着一个又一个的孩子来到它所创造的童话世界。

它生前不被人注视,死后也就拥有了让认识消失的能力。

它生前渴望和磨坊学徒一样去到完美世界,死后便创造了同样虚假的领域。

手握木笛的男孩儿站在一具具冰冷青白的尸体上,他脚下的每具尸体都长着和他一模一样的脸,他对着鲁卡斯和我露出一个滑稽如小丑般的笑容。

“你不是他,他已经死了,你只是一根笛子,不,也不是。你只是这些孩子临死前残留的怨念。”我无奈地看着他,说道,“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连怨念都可以和人灵契了。”

何况鲁卡斯和我都被灵契过,按照逻辑来说,忠臣不事二主,星海之主和雅诺都不是心胸开阔到和人共享信徒的神灵。

区区一个厄难之魔,是如何避开两位神灵的标记,硬生生和我们灵契的?

“我,不知道,”小怪物语调古怪滑稽,像是对人类的粗劣模仿,“要听,笛子,吗?”

鲁卡斯和我对视了一眼,一齐点头。

长着男孩儿脸的小怪物笑起来,他再次将木笛凑到嘴边,吹响那一支波利塔人人熟知的欢快童谣——

夕阳西沉,海浪摇摇,爸爸呀,离开了海港带我回家;夕阳落下,海浪涛涛,妈妈呀,做好了晚餐等我回家~~

灵契戛然而止,一切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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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遇到了两件很尴尬的事情,第一,我又被强行灵契了,灵魂上打下了吹笛人的烙印,虽然后者已经彻底完蛋,但以雅诺的小心眼,下次见面,我多半会被掐死。

第二,吹笛人幻境被鲁卡斯用“星辰陨落”砸开,它也被星光之剑给砍死,这个动静闹得着实有点大,星海教会想不知道都很难,行刑人很可能已经在路上了,吾命休矣!

而鲁卡斯未必会救我,他不帮着抓我就谢天谢地了,无论我们在幻境里聊得多开心,他毕竟是正神眷者,而我是邪神使者。

我和他尴尬又沉默地对视一眼,我决定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星海教会如果发现你被吹笛人灵契,他们会很生气吧。”这等于当面给星海之主两耳光了。

鲁卡斯抽了抽嘴角,反问:“你想怎么样?”

“不如让我们彼此相忘,你没见过我,我也没见过你。”要是被星海教会抓到,我这个嘴巴可没有把门的哦。

“……行。”鲁卡斯果断道。

得到了保证后,我转身就跑,不跑等着被行刑人请去教会喝茶吗?

“萨尔。”鲁卡斯在身后叫我。

“嗯?”我边跑边回头,已经跑开一段距离了,鲁卡斯说轻一点我都听不见,“你说什么?”

“我说——很高兴见到你——我们有缘下次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