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会各自为战?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无知无觉地闯进了一个很可怕又很坚决的女人的世界里,他当初并不知道自己满身泥泞带着伤进入的门扉,属于如此深不可测的人。
柏霁之却并不觉得畏惧。
他永远都记得宫理失意时,看似嬉皮笑脸的样子下燃烧的火,永远都记得她醒来时盘腿坐在床上,凝望着满墙线索的样子。
她有着自己做事的原则。
而……宫理能知晓暨香儿的存在,能知晓暨香儿要复仇,就肯定会知道他母亲当年的事儿——而这一点柏霁之尚且不清楚。
他在此刻,像是在树林之中躲猫猫的孩子,在柏宗全渐渐偃旗息鼓的惨叫声中,挪不开眼地望着暨香儿满身是血的身影。
直到几个人的惨叫声都中止,暨香儿从结界中跳出,坐在假山之上,衣襟袖口往下滴答着粘稠的血液。而她舔食着自己的指尖,却猛地皱起眉头,有点嫌弃地甩甩脑袋又抖着手,想要把那些柏宗全的脏血从手上甩出去。
又是一声法器的轻鸣声,结界就像个装满红油漆的气球,立刻炸开,红色喷浇在假山之中,甚至还有些固体挂在嶙峋山石上。
李颦的绣鞋踩过满是血点的草叶,朝暨香儿的方向走过去,她冷静道:“你该赶紧走了,那位治安总署的警官宫理绝对是故意给了你杀他的机会,但她还需要装模作样地查案。你需要先离开万城躲一阵子。”
暨香儿扁扁嘴,她看起来年纪不小,但举手投足还像个小孩,她仰头叫了两声,声音听不真切,仿佛有更高波段的鸣吼在空气中回荡,应该是她在召集其他狐妖都离开。
暨香儿脚踩在假山上正要离开时,忽然怔住,看向李颦身后。
李颦转过身,只看到胸口起伏的柏霁之,他两手握拳攥在身侧,仰头看着暨香儿,金色瞳孔里氤氲出水汽,他吃力地扯了扯嘴角,仰头道:“……我该叫你一声师母,还是说……母亲?”
……
宫理听闻“惨案”,带人到达现场的时候,只剩下满地变色的血浆与站在假山前呆呆的满眼是泪的柏霁之。
宫理心道,这傻孩子怎么不知道跑啊?
真要是消失了也不会怎么样啊。
但现在外面的媒体都已经拍到了暨香儿的模样,肯定会联想到柏霁之,而柏霁之还出现在柏宗全被肢解的现场。
不过柏霁之浑身颤抖,指尖衣服上没有一点血迹的样子,倒是也很清白,很容易就能解释称他晚一步赶到现场,发现父亲被杀吓坏了——不至于被媒体编排故事、钻了空子。
宫理此刻只能装作生疏,道:“……是柏霁之吗?”
柏霁之还呆呆的,没有转过脸来。
一旁的手下快速走过来:“确实逃走了,我们已经派人将剩下的两个柏家儿子保护起来了。现场所有的狐妖都已经消失了,这件事外面闹得沸沸扬扬,估计要有一阵子要查遍万城的妖族了……”
宫理耸肩笑道:“那挺好,我正好攒了两个月的调休,下周就开始休息吧。”
她玩笑几句,却也走向了柏霁之,其他人都离着柏霁之有十几步的距离远远警戒着,宫理走到他身边,轻声道:“她跟你说了?”
柏霁之猛地回过神来,转脸看她的时候,积蓄在眼里的泪水也从脸颊滑落:“……你早就知道?”
宫理目光顺着眼泪下去,又抬起眼来看他双眸:“没有那么早。你应该是看到我房子的线索版上,有暨香儿的名字才离开的吧。我差不多也是那时候才开始抽丝剥茧查出一些端倪的。”
柏霁之只是迷惘痛心地立着,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该说什么。
宫理道:“你没跟她一起走?”
柏霁之摇摇头:“她不让我叫她母亲,说还是叫师母……我懂,与我二十年没见,她早有自己的生活。”柏霁之苦笑道:“其实,这耳朵能恢复,不是外面的诊所,而是她帮我……”
柏霁之有些哽咽,却也看着宫理,挤出一丝笑容:“宫理,其实我很幸福的,对吧。”
宫理看着他半晌,压低声音道:“至少比你死了以及半死不活的几个哥哥幸福。柏峙还在抢救呢,哪怕有医修,估计他腹部洞穿也需要下半辈子拎着屎袋子了。至于那两个还没死的,我们按规矩还是要先保护起来。”
柏霁之大概懂了。
按规矩、先、保护起来。
以后的事儿就不知道了。
暨香儿二十多年不忘复仇,对待这些孩子,就像是野外的雌性动物会吞掉自己的孩子一样,她也会跨越如此久的时间,再来吞掉她认为不该出生的孩子。
柏霁之环顾四周:“……所以,之后呢?我该去哪儿?”
宫理:“我不知道,但现在你要跟我回一趟署里。”
她说着,将附着着篆文与灵力的手铐,铐在了柏霁之手腕之上。
柏霁之惊讶,却又有点想笑:“你不会要过了这么久,才以诈骗罪逮捕我吧。”
……
柏霁之必须要走一遍治安总署的流程,他的人生才能清白下去。
只是暨香儿一招击穿柏峙的视频出现在各大媒体平台,立刻就有人挖出了那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