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厚的脸皮都得塌得稀烂。他非常识趣地举白旗,“我错了。”
妹妹还颇为遗憾:“本来还打算把这个作为组织年会的开场节目公开投屏播放呢。”
“……组织什么时候有年会了?”
“今年第一届。”
妹妹:“别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卡尔瓦多斯死了——他本来可以不用死的。”她有些怅然。
“抱歉。”
他说得不算真心,并不怎么为这条生命惋惜——跟随贝尔摩德的知名杀手,手下不知道沾了多少人命。
“好好反省吧。”
妹妹施施然离开房间。
他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直到感觉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从床上坐起来,想去端起床头柜上的桌子喝水,目光一顿。
十个手指甲被芭比粉涂满了,上面还画着小猪佩奇。
“……”
两人的生活被暂时局限在了一个无法向外传递信号的地方。
该有的生活用品还是可以买到,只是远离市区,不如从前便利。
他也想尽快缓和两人之间的关系,一时又不得其路,最后打开社交平台,发现她把名字改成了“现在非常生气除非马上吃到一份热量爆炸芝士猪排加鳕鱼条芥末汉堡”。
降谷零:“……”
太明显了。
他戴着手套去商店里买了材料,自己做了一份送到妹妹面前。
她也确实饿了,细嚼慢咽地吃下去,从表情上看不出什么,搞得他也不太确定自己的厨艺是否下降。
“好吃吗?”
妹妹说:“不好吃。”
“……”
他说:“这个搭配确实有点奇怪,下回——”
“但我喜欢。”她说。
降谷零愣了愣。
“实验体是不需要进食的,只需要用营养液来维持生命体征就可以,一旦像普通人一样进食,就会给那些研究人员带来麻烦——你知道吧,我养过狗。”她说,“一开始,我是从实验室里他们给小白鼠准备的粮里抽出一小部分喂它,后来有一天没有,我看到桌上有实验人员没有吃完的饭,就拿去喂了它。”
“一旦尝过了人类饮食的狗,就难以再接受贫乏无味的狗粮。”
可是想要活下去就没得选择。
“他们把我的狗摔死之后,我就不配合他们了,所以,我被允许放出来。”
放出来之后的生活和从前的生活,严格来说区别也不是特别大,非要说的话就是把关她的笼子变大了。
既然还是一只狗,那么得到的投喂当然也是狗粮。
“直到绿川光,或者说,诸伏景光?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她像是沉浸在了往日的回忆里,神色都变得柔和了许多,他静静看着她,心脏又像被拴了一块沉重的坠石。
那时诸伏景光刚刚接手她,没有像从前那些监管员一样直接拿营养液或者配好的微波炉定食敷衍。
他问:“你喜欢什么?”
“有什么好问的,”她不耐烦地说,“前面的人怎么做的,你就怎么做好了。”
诸伏景光:“但那些你并不喜欢吧,总是吃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心情也会变得糟糕哦。”
妹妹:“我不知道——行了吧?你满意了吧?我从小就被关在那个鬼地方,什么好不好的我怎么会知道,想嘲笑我就尽管嘲笑好了。”
她已经做好了应对他失去耐心冷脸相对的打算。
但没有嘲笑。
诸伏景光不辞辛劳地做了一大堆的食物,在她惊愕的眼神中摆到了桌上。
“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的话,一个个尝试不就知道了吗?”
“以后不知道,现在就知道了。”
……
妹妹说:“那个时候在波罗咖啡厅,我不是在故意折腾她,只是……想找出我最喜欢吃的东西而已。”
他嗯了一声,忽然又有些无所适从,还有些难言的愧疚。
——她被景光养出的那些娇气的,并不是一定需要被讨伐的小任性,在他的面前却成了罪证。
“我也不是故意要说那些伤你的话,”他说,“我只是……”希望她能像正常人一样融入社会,包括带她去咖啡厅,也是想建立更多的能够扭转时局的羁绊。
“希望你们可以成为朋友。”
“什么是朋友?”
“彼此互相关爱。”
妹妹:“可是我为什么要爱那么多人呢?我不想爱那么多人。”
降谷零看着她清透的眼神。
这双眼睛里从来不曾出现过迷茫。
他嗯了一声,“好,那就不爱那么多人。”
“那要爱谁呢?”
“先爱自己,有余裕的话……”他说,“再分一点给我吧。”
妹妹感冒了。
这在从前几乎是没有出现过的事情,她的身体好的能打死一头牛,现在却连连打喷嚏,又咳嗽。相比之下,他的状态好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不仅身体里的暗伤恢复了,而且体能素质也显然比从前还要更进一步。
这是上回被血液恢复之后没有的事情。
他心里存着种种疑惑,又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