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衣衫和日常用具,萧老夫人怕她沿途吃苦,事无巨细都替她备好了。
碧芜掀开其中一个箱子瞧了眼,发现竟连铜镜都有,既觉得好笑,心口又有一阵阵酸涩泛上来。
次日一早,天还未亮,酌翠轩的下人们都开始忙碌起来,碧芜贪睡,一直到卯时末辰时初才起了身。
萧老夫人和周氏来送她倒在碧芜的意料之中,但看见萧毓盈,碧芜却是有些意外。
她颔首唤了声“大姐姐”,萧毓盈别扭地撇开眼睛,点了点头。
应州离京师路途遥远,萧老夫人担忧碧芜,红着眼睛殷殷同她嘱咐了好些话。
“你哥哥今日有要事,无法送你,但他挑选的这些人,都是军中好手,保护你应当无虞。”萧老夫人哑着声儿道,“在应州住个三五日也就差不多了,记得早些回来,莫让祖母担心,知道吗?”
碧芜如鲠在喉,实在吐不出那个“好”字,此行她就是为了寻个远离京城的地方,将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如此她根本做不到早些回来。
但看着萧老夫人殷切的眼神,她还是违心地重重一颔首。
待上了马车,放下车帘,碧芜到底忍不住以帕掩面,掉起了眼泪。
若她重生的日子能早上三五日,或许就能无忧无虑地侍候在祖母膝下,不必想这法子来欺骗她老人家。
可世事没有如果,既做不到完满,如今她就只能先护着腹中这一个,不让她的旭儿再重蹈前世覆辙。
马车行了小半个时辰,碧芜却突然唤了一声,银铃掀开车帘问道:“姑娘有何吩咐?”
“叫车夫在前头叫杏林馆的医馆停一停。”
听得“医馆”二字,银钩心一提,“姑娘可是身子不适?”
碧芜笑着摇了摇头,“我很好,只是去看望一个故人罢了。”
很快马车稳稳在医馆前落停,银铃钻入车厢,替碧芜戴上幕篱,才将她小心翼翼地扶下来。
柜台前的伙计见几人穿着不俗,忙放下账册,热情地迎上前,只听为首的女子道:“敢问小哥,张大夫可在?”
“我家掌柜的在屋内看诊呢,想必很快就……”
伙计话音未落,就见东面的帘子一掀,张大夫恰好送客人出来。
待客人走后,伙计上前正欲说什么,碧芜已撩开帷幔一角,冲张大夫笑了笑,轻轻唤了声“张叔”。
张大夫愣了一会儿,方才认出来人,不由得满目惊诧,“碧芜?你这是……”
“我今日有事来寻张叔您。”碧芜警惕地环顾四下,低声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见她郑重其事的模样,张大夫点了点头,“进屋说罢。”
碧芜吩咐银铃银钩守在外头,跟着张大夫进了东屋落座。
见碧芜这副打扮,张大夫满腹疑惑,可不待他问,碧芜先开口道:“张叔,我已不是誉王府的奴婢了,我寻到了家人,现在是安国公府的二姑娘……”
来不及细说,碧芜粗粗同他讲了几句,解释了来龙去脉。
张大夫恍然大悟,他思忖片刻,试探着问:“碧芜,那你今日来找我,可是想让我替你保密,不向旁人泄露你在誉王府当过差的事儿?”
“是,也不是,这倒不是最要紧的……”碧芜咬了咬唇,露出犹疑的神色,少顷,似下了决心般道,“我今日来,是知道张叔您医术高超,想问您讨一样东西。”
一炷香后,银铃和银钩才见碧芜从东屋出来。
见自家姑娘似将什么东西小心翼翼地叠好收进袖中,银铃与银钩对视了一眼,虽心生好奇,但到底什么都没有问。
碧芜垂眸颇有些心事重重,出了杏林馆,正欲上车去,车道尽头蓦然响起一阵马蹄声,她下意识转头看去,却是一愣。
五六人骑马而来,为首之人手持缰绳,一身利落的烟墨交领长衫,墨发高束,英姿飒爽。
碧芜顿生出几分慌乱,忙不迭收回视线。
真是倒了大霉,在这医馆门口遇着谁不好,偏生遇到了他。
她脊背僵直,埋着头一动也不敢动,只求这人千万不要注意到她,赶紧过去才是。
然天不遂人愿,只听一声“吁”,那人不偏不倚,勒马在她身侧停了下来。
“可是二姑娘?”熟悉的声儿旋即在她背后响起。
到此境地,碧芜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得不转过身去,徐徐走到那人前头。
“见过誉王殿下。”
“远远的就觉得这马车有几分眼熟,果真是二姑娘。”誉王抬首看了眼医馆红底金字的招牌,似是无意般问了一句,“二姑娘身子不虞,怎的来了医馆?”
碧芜心下一咯噔,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强忍住慌乱,告诉自己这人根本不记得那夜的事,也不会心生怀疑,而且等她去了应州,与他便没有瓜葛了。
“多谢誉王殿下关心,臣女身子无恙,不过与这医馆的大夫相熟,正好路过,来打个招呼罢了。”
她打量着誉王这一身行头,琢磨着他应是要外出办差去,前世她怀旭儿的那一年便是这样,誉王四处奔波,极少回府,纵然回了府也只会停留三五日而已。
“殿下这是要去办差?”碧芜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