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粗犷的枪声刺耳而响亮,却始终无法穿透浓密的磅礴大雪,很快便顺着风往的方向重新融入了这深沉的夜里。
枫可去摸下一颗子弹,但她僵硬的手指在上衣口袋里找了很久,很久,依然什么都没能找到。
她尝试着去拉开衣上其它的口袋,早已发软脱力的左臂却直接破坏了她脆弱维持着的平衡,让她从倚靠着的树上摔了下来。
松松绑着的绳子没能保护好她,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该嵌进了松软的积雪里,因为她好像吸不上气了。
于是她慢慢撑开了眼皮,在漆黑的雪夜里翻了个身。
这一下摔得很重,可她却感受不到什么明显的疼痛,只是“幸存者”先生和无线电都不知道被甩到哪去了。
她的双手在雪地里随便划拉了两下,但最后只抓到了几团没用的积雪,于是便放弃了。
她呼出了一口热气,最后在无光的天穹下闭上了眼。
雪下得好大。
寂静的夜里只剩下了落雪的簌簌声,好柔,好软——就像棉花糖一样——她好喜欢,她好爱。
凛冽的寒风一下远去了,她的周身忽然就被温和的暖意包裹着,所有的恐惧与不安也因此平复了——她觉得自己该睡着了。
就这样吧。
恍惚地,她又觉察着了一些踩在雪地里的脚步声——大约是闻声而至的丧尸而已。
它们又抓不住她的,因为她很快就要被风儿吹起来了,同那些轻飘的雪花一起盘旋起舞、飞往匿在铅色云层后的白月与明星。
只是这些丧尸仅一会儿便到了她的身边——那好吧,看来它们还是逮到她了。
没人会来救她的——她孤独地来到这颗星球,最后还要孤独地死在这颗星球。
枫可好想笑,枯涸的口中却意外地忽然被人灌了几口发烫的热水——她干咳了几声,便疯了似地抓住嘴边的水壶,大口将这些源源不断的炽热滚水吞下肚去——是热水!热水!她又活过来了!
“你能听见我说话吗?”一个男人在她身边轻声开口了,只是声音听来有点沙哑,在纷落的大雪中显得模糊不清,她觉得他年纪不小了。
虽然是那样想要开口言语,但她喑哑的喉里暂时只能吐出一些模糊的音节。
黑色的夜里什么东西也瞧不见,她看不见他,于是便慌了神地伸手在周边乱抓着,害怕他因为自己不合时宜的沉默又将她给抛下了。
她很快就抓着了什么——她猜她应当抓到了他的衣服,因为他很快就笑了一下,“看来她还很有精神,差点给我把裤子都扒拉下去了。”
“我们不能在这儿待太久。”
黑暗中又响起了另一阵疲惫的声音——是位小姐的声音,她很熟悉——哎呀,她知道了,这位大约就是之前她用无线电联络上的女士!
“你能走路吗?”他又问,然后往她的身上放了件厚重的大衣。
枫可还说不出话,于是便拽着他的裤子扯了两下——她倒是想站起来,但她真的走不动了。
她听见他隐约地叹了口气,然后便能感到有人抓住了自己的衣领子,拖着她在雪地上吃力前行了起来。
“我们不能直接回去。”那位一直走在队伍前头的小姐叹了口气,“他们会跟着我们找到基地的。”
“嗯。”她感到他停了下来,在原地歇息了一会儿才继续拖拽着自己前进。
雪真的越下越大了。
漆黑的夜里除了密集落雪的些微声响外,还有他们踩在松软雪地上时发出的嘎吱声。
披盖在她身上的棉布风雪大衣很暖和,让她禁不住生了些困意,于是她便松开了死死拉着他裤子的手。
枫可不知道他们要带着她去哪,可她还是安心地忽然就睡着了——现在她倒是感受不到折磨了她好几天的饥饿了。
“这家伙睡着了。”班德松了松肩上那勒得他生疼的链式霰弹枪和物资,轻声对着同伴嘀咕了一句,“这居然也能睡着。”
“嗯。”莫西莱尔闷闷地应了一声,低着头继续在积雪中吃力挪动着。
“我们要去哪儿?”班德很担心她的身体健康,但到了嘴边儿的关心话语却又吞了回去——他真的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情感——而且这个坚强的姑娘面对他的关心时大概也只会极为顽固地说上一句“我没事”吧。
“我不知道……找个地方……啊呀!”莫西莱尔被一团恶毒的老树根拌了一脚,差点便一头撞在了粗壮的松树上。还好她及时用手撑住了身子,才没让自己被粗糙的树皮刮烂了脸。
“唔……”不小心拉扯到伤口的莫西莱尔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手上的电荷步枪也因此摔进了雪里。
这处稀疏的小林里还栖息有不知名的鸟类,在围困着她们的风雪中叫喊出使人脊背发冷的、四周回荡的怪叫。
剧烈的疼痛正疯狂地搅动着她的头脑,她觉得自己要……昏过去了。
莫西莱尔顺着这株冷杉慢慢坐到了它盘旋着的树根上,伸手抹去了附在眼角的几片雪花,“我想休息一下……可以吗?”
班德没有回答,只是从怀里取出了水壶并拧开了它被旋紧的锡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