璀璨的夜空一如往常地深沉。
她觉得自己的头好痛——她怎么了?
耳边传来了无数的尖叫和绝望的哀嚎,擦抹了额头的手背上有被火光照亮的浓郁的、刺眼的血液——发生什么了?
她晃晃悠悠地直起了濒临崩溃的虚弱身躯,在一片断壁残垣中思考了好久。
刺耳的警报、划过天际的火流星、巨大的撞击声和紧随而来的大楼崩塌声——她好像记起了什么——她的妹妹呢?
小红帽张了张嘴巴,喑哑的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即便如此迫切地想要喊出些什么,最后吐出的却只有几个意义不明的音节。
她迈着踉踉跄跄的步伐,在凹凸不平的各种水泥碎块中歪斜地前行。
“安……安雅——”耳边传来的各种哀鸣逐渐清晰起来,她的喉管也在唾液的滋润下能够勉强发声了——她还是没找到她的妹——但她见到了另一个熟人。
或者说,是熟人的尸体。
小楼的看守者马克先生已经死了。他的下半身被一个空投仓压成了一团肉泥,同周围的碎木头、湿泥巴草草混合在了一起——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踩着的烂泥里是否混有马克先生的血液。
他残缺的上半身边上散落着他喜爱的色-情杂志和小半块还没吃完的巧克力蛋糕——蛋糕已经彻底被湿泥泡烂了——因为当小红帽不小心踩上去的时候几乎没有感到任何阻力。
马克先生一定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这么死,所以他的眼睛睁得圆溜溜的,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和以往一样有神——噢,这大概就叫死不瞑目吧?
小红帽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脑袋,好让自己打起精神来。
“安雅——安雅你在吗?”她觉得自己越来越累了,脚步也愈发艰难起来,但一阵轻微的应答声重新为这具脆弱的身体注入了活力。
“姐姐——”从不远处传出的声音很微弱,听上去就像一只将要离世的小猫发出的使人揪心的呻吟一般。
“安雅?!”小红帽一下激动起来,不小心被一块钢筋绊倒在地的她手脚并用地爬滚到一块废墟边,紧张地四处张望着,“安雅?”
“姐姐——”安雅的声音从她的侧面传来,小红帽循声望去,最后在几块嶙峋的水泥下找到了她的妹妹。
即便是橘红色的火光也无法为安雅苍白的面容带来一丝温暖,那两颗乌亮的大眼睛早已空洞而无神。
“不——不!”
小红帽发了疯一般刨挖着积压在安雅身上的该死的石块——但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怎么举得起那几块重达半吨的水泥残骸呢?
双臂止不住颤抖的她轻轻伸出了伤痕累累的右手想要好好去抚摸一下妹妹的面颊,感受到的却是一种令人绝望的、冰冷的死亡感。
突然从小红帽眼角滑落的泪水混入了她脸上干涸的血液,变为了一种更加粘稠、更加奇怪的液体,直到它悄悄滴在地面上时,才溅起了一些没人瞧得见的尘土。
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这种不幸要降临到一个孩子的身上呢?
她可爱的、乖巧的妹妹……会就此离开她……吗?
“吱呀吱呀吱呀吱呀——”
许久未见光的双眼被阳光扎了个结结实实,她只好立刻又眯上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天花板,上面吊着的小风扇正发出些恼人的声响。
她侧过头去,发现自己的床边趴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她亲爱的姐姐。
“姐——咳咳!”剧烈的咳嗽打断了她的轻声呼喊、牵扯起她浑身的剧烈伤痛,叫她忍不住流出了几滴眼泪。
“安雅?”小红帽抬起了脑袋,憔悴的面容上瞬间充斥着有些歇斯底里的欣喜。
“水……我想喝……”安雅还很虚弱,所以讲话很慢,也很轻。
“好好。你不要动弹,姐姐为你倒。”小红帽揉了揉红肿的双眼,从过于低矮的椅子上站起身。
揉着酸痛的腰,她在床头边的保温壶里为安雅倒了一杯开水。
但小红帽很快皱起了眉头,拿着杯子转头对安雅温和地吩咐,“这水有些凉了,姐姐去给你换热一点的开水。你就在此地不要乱跑。”
“嗯!”安雅脸上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我很快就回来。”小红帽摸了摸妹妹的脑袋,也忍不住笑了。
她的速度确实很快,从这间位于走廊尽头的病房到开水房一个来回普通人大约要走上四五分钟的时间,而小红帽只花了大约两分多钟就返回了安雅的病房。
坐在病床上的安雅已经掀开了自己的被子,——她对着刚刚走到门口正小心端着一杯稍有些温烫的开水的姐姐问道:“我的……腿呢?”
安雅清澈、纯真的眼神中充满了茫然和迷惑。
一个月后。
塔玛拉大沙漠。
三号聚集地前往边缘殖民地的车队上。
“嘿,小红帽。你真的要带着这个拖油瓶吗?”坐在她前面的汉子扶着椅子的靠背,转过头来冲着小红帽大喊。
“闭嘴!瓦萨,你的大嗓门几乎都要把车顶给掀开了。”小红帽紧了紧牵着妹妹的手,向瓦萨瞪了一眼。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