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愿闻言有些怔楞, 目光开始长久的落在顾之恒身上,这辈子他竟是这样的态度么?他会这样的关心她?
上辈子她生儿子,他可不在家, 生下来后, 好几日都不见他的人影, 听丫头说,他一直宿在外院,明明在家,却从不主动进后院看她。
而她只有满心的委屈和无尽的疼痛,还有对他越发旺盛的恼恨。
回忆翻涌成海, 一时冲的她整个人都有些发颤, 上辈子那些愤怒孤独又令人辗转反侧的时光,犹如一把利刃插在心间。
或许是刚生完孩子, 她的情绪尤其脆弱, 爱恨都颇为高涨, 在心头辗转不休。
更加可恨的,是她无法再得知这人上辈子那时的所思所想, 即便再不喜欢, 她作为他的妻子,应该给的体面还是要的呀。
以至于她拖着病体也要去骂他指责他,他却还是一声不吭的沉默着, 让她变的犹如泼妇, 变成自己曾经讨厌的怨妇。
两人在那样长的时光里, 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到了夜里,顾之恒悄摸的进了隋愿的房间, 玛瑙正想劝, 就看到姑爷摆手。
隋愿正发呆呢, 见他进来,心里有些复杂,生孩子后,各种惊惶恐惧怨恨交织,身子又热又难熬,两辈子的记忆混乱纠缠,使得她有些疲惫。
“你怎么来了?”
一般男人都不会这时候进产妇的房间,隋愿忽然想起出嫁的姊妹,怀着身孕还要早早给相公准备好暖床的侍妾,就怕他出去眠花宿柳。
两辈子过来后,她不再是那个骄纵任性难相处的隋愿,她知道自己该满足,可她就是满足不了,心头那种莫名的空洞叫她辗转难眠。
顾之恒自顾自躺在她另一侧,柔声道:“阿愿,还好吗?”然后一条手臂往隋愿脖子那伸,想抱抱她。
隋愿却躲过了,她身上真的有些难受,“我累了,这里头男人进来不合适,你先回去歇息吧。”
顾之恒的手顿时就僵住了,这是成亲两年多来,隋愿第一次明确拒绝靠近,她的声音疲惫不堪,并不算高兴,甚至连身体都对他有些抗拒。
为什么?
他抿着唇,不知该说什么,又怕惹得她更难受,微弱烛光下,她拧着头不愿看他,细嫩的脖颈依旧苍白。
隋愿听着他掀开被子,然后起身,渐渐有轻轻的脚步声,随后门帘被掀开,最后落下一道缓慢又沉重的关门声。
她眼里憋了许久的泪就这样莫名落了下来,带着不知名的情绪。
忽然有些后悔了,那日洞房后就该直接和离,即便是给顾之恒钱,或是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她都该离开的。
可她一时犹豫,妄想着改变,期盼着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如今拖到女儿都出生了,她心中忐忑不安,这个男人还值得她相信么?
若是如上辈子那样,她最后惨死,顾之恒带着那个白莲花一样的女人,虐待自己的孩子怎么办?
又想起那个妇人,隋愿气的心口一阵疼。
她静静躺着,无意间看到窗前站了个人影,高高大大的,她看得心里烦躁又委屈,把头转了过去,疲惫使她渐渐睡下。
院子里,刘妈妈正打算再去看一眼隋愿,怕两个丫头伺候得不精心,才绕过游廊,就看到姑爷一个人站在产房的窗前,背影看着孤孤单单。
她心头一跳,连忙拉过他,细声细气的劝导起来。
“姑爷,您可别多想什么,夫人从小到大从没受过这么大的苦楚,女子生孩子太不容易,姑爷这段时日您也看到了,夫人受了多大的罪。”
顾之恒垂着头一言不发,心里头有些堵,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刘妈妈叹了口气,“姑爷,纵使夫人生的是小姐,您也不用这么丧气,先开花后结果,这也是挺好的,夫人这次平平安安,这就是佛祖保佑,以后还有……”
顾之恒闻言就知道刘妈妈想岔了,这才抬起头,闷声解释道:“刘妈妈,我不是因为这个,我是担心阿愿。”
她一贯娇气,又极怕疼,这次肯定是因为生孩子太疼了,她的心情好像不是很好,他真的好担心,可他又替代不了。
……
翌日一早,院子里一阵吵闹声把隋愿吵醒了。
她迷糊的揉揉眼,已经日上三竿,奶娘大概是已经喂完奶,正坐在床边,把孩子放她头边守着呢。
奶娘趴着给孩子拍背,见她醒了,笑着道:“夫人醒了,饿了吧?”
隋愿摸摸瘪下去的肚子,点点头,“翡翠和玛瑙呢?”
正问着,玛瑙便掀开帘子进来了,笑盈盈的,“夫人,跟您说个好消息,老爷来啦,老爷来看您啦。”
隋愿浑身一震,巨大的惊喜感充盈在心间,慌忙看向帘子外头,“我爹来了,在哪呢?”
加上上辈子,她有很多年没见过隋卞了,上辈子和他总是吵吵闹闹,自己和顾之恒成了怨偶,他虽然不说,但眼里总是沉痛。
自己也不是个孝顺的女儿,每每父女相见,她便要埋怨一次,怪隋卞胡乱将她指婚,逼她下嫁,父女俩总是吵……
翡翠也进来了,端了些吃食,她略调皮,一边帮隋愿擦汗一边笑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