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沈和微洗完澡,罕见地还没睡着,两个眼睛亮晶晶地跟着沈和微走近的身影。
沈和微一条腿跨上床,垂眸看把被子盖得严严实实的陆晚星。
刚才去洗澡时,他尽力冷静过,又好半天,那一脸严肃才转变为一个好气也好笑,还带点无可奈何,带点恼怒,带点惊喜的表情。?
总之是五味杂陈,千言万语不能表述其中万分之一二。
他盯着陆晚星的脸,好像要看出个洞来,最后才低声说:“瞒着我,嗯?”
陆晚星抿抿嘴,眼睛骨碌碌一转,道:“就不想给你知道。”
沈和微把手捂热了,才伸进被子底下,去碰陆晚星细滑的脖子,两根手指掐住陆晚星的下巴,抬起陆晚星的脸,默不作声地看着。
陆晚星也看他,不过没多久,就眨眨眼,困了。
沈和微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也控制着手上的力气,还是盯着陆晚星。
他怎么敢忘了陆晚星上一次怀孕时,问他“需要吗”的场景。
他欠陆晚星的太多了,那两次毫无道理的分手,那叫陆晚星生活停滞、痛不欲生的24针,那个只来了几天的孩子,已经叫他奉上心脏都无法偿还。
现在,陆晚星却又要生下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孩子,陆晚星跟沈和微的孩子。
沈和微自虐似的想从陆晚星的脸上发现点什么,慌张、无措,埋怨,甚至是后悔。
可是都没有。
陆晚星只是一脸要沈和微吃点小亏的得意洋洋的表情,好像还不知道真正吃亏的人是他自己。
沈和微俯下身去,看脸色是已经有些发狠了,回到了医生们来之前的那个状态。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我不可能再叫你走开。”他几乎是说几个字就停顿一下,喉头哽得厉害,“陆晚星,说什么试试,我不会管了,你到底知道吗。”
陆晚星道:“也不是我自己故意想怀的。”
他拉起被子,遮住半张脸,眼神看着懵懵懂懂的,好像还要勾沈和微,好像怕沈和微的心在他面前还不够软:“不是你弄的吗,还凶什么凶。”
沈和微怎么舍得凶他。
沈和微恨不得为他死了算了。
在这样的沈和微面前,陆晚星终于愿意表露点自己的脆弱,愿意给沈和微一点坚定的回应。
他的眼睛也有些红,按着沈和微的后颈,两个人抱在一起,陆晚星说:“我十九岁就跟你在一起,过了这么久,是个雪人也该捂热了,我自己都不怕,你怕什么?”
沈和微跟他贴着脸,被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后颈,感觉心脏拧着痛,好半天,才咬着牙说:“我怕你委屈。”
陆晚星走了最难的这条路,不是因为胆子大,更不会是喜欢碰得头破血流。
相反,他一直都胆子小,像蜗牛,要把触角深深地藏起来,除了丁凡惠,沈和微是他第二个肯探出来好奇摸索的人。
他也记仇,从始至终,只原谅过沈和微给他的委屈。
沈和微有多感到自己幸运,就有多后悔。
要是有得选,他不愿曾做过陆晚星的雪人,要一直做陆晚星的壳。
想保护他,让他安安心心地缩着睡觉,总之别再受一点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