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鹤潜看完信,剑眉都慢慢地往上挑了挑。
本以为圣人只会封一个,最多也只会是县主,没想到竟然是郡主。
连岁岁都被封了。
圣人比他想象中对易凤栖还要好。
周鹤潜眼底多了几分思量,他将信件收起来,又拿了另外一张白纸,写了一封贺信,并让人尽快送往国都。
房间暖炉的炭快燃尽了,周鹤潜有些冷,他从位置上站起,走进院落,目光落在外面昏沉的天气上。
院落内的银杏树只剩下躯干枝梢,孤零零黄叶挂在上头,在瑟瑟寒风下摇摇欲坠。
严寒至此,周鹤潜呼出的空气瞬间结成了一层白雾,飘荡片刻,消散无影。
这一场雪压了许久,还是没下。
下与不下,过冬都是问题,河南道今年冬,不免有些困难。
也不知今年过年,他能不能回去。
周鹤潜低低舒了一口气。
易凤栖自然不知道周鹤潜心中还想着能不能回来,她每日逍遥得很,自从圣人封了她做郡主之后,再没有其他人过来骚扰她了,就连外出碰见景千凝,她也绕着她走。
唯一一件不算好的事情便是,她得带着她儿子进宫谢恩。
这是礼数。
易凤栖挑了一个好时辰,给易随穿上小件的世子朝服。
易随瞪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娘亲,穿这个冷。”
“一会儿娘再给你套一件暖和的。”易凤栖又给他戴上小小的玉冠,若有所思道,“日后岂不是你每进宫一次,就得让内司做一套衣服出来?”
她家儿子如今还小呢,不仅一天一个样,个头长得更快,今日穿着正好的衣服,明日便不能穿了。
好在府上有钱,压根不用愁吃穿。
易随听不懂他娘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疑惑地看着她。
易凤栖接过一旁婆子递来的厚实斗篷,将易随包住,得意说道,“这下就不用怕冷了。”
易随听她的话极了,易凤栖说什么他就应什么,“不怕啦!”
“好岁岁。”易凤栖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抱着他往外走去。
谢恩的地方在太后寝殿,听闻是太后特意让圣人这般安排,她也想瞧瞧被易凤栖严防死守,从来不带到危险地方的儿子长什么样。
禁中之内,人最是多,也不知是谁的眼线,谁的探子,在易凤栖进入皇宫以后,便开始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她怀里的孩子。
易凤栖将易随用斗篷上的帽子遮严实。
心中又不得不庆幸岁岁长得不像周鹤潜,不然他怕是一进皇宫,便被所有人怀疑,岁岁是不是周鹤潜的种。
能躲过几个人的目光,便躲过几个,她不能让易随处在危险之中。
易凤栖来过一次太后的寝殿,身边又有小太监引路,所以轻车熟路地便到了。
里面又是像往常那样,乌压压的全是人。
圣人,太后,皇后,大长公主,冉妃等等……
易凤栖表面平静极了,将易随放在地上,牵着他往里面走。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易凤栖牵着的孩子上面。
粉雕玉琢,小脸被养得轻微圆润,一双似葡萄一样水汪汪的眼睛清澈见底,带着好奇的视线在周围看来看去。
他还穿着世子的朝服,小号的,模样瞧着有种一本正经的感觉,但还是很可爱。
冉妃自己就有两个孩子,却没想到这个小世子,生得比她儿子女儿都好看。
她的目光不着痕迹地看向了圣人。
圣人最是喜欢孩子。
她如今独得盛宠,绝大部分原因是她还有一个尚且年幼的六皇子和小公主。
果不其然的,等易随学着他娘的动作,奶呼呼的说:“圣人万安,太后万安,皇后万安。”后,圣人便哈哈笑了出来。
“早知你儿子这般冰雪可爱,就该在来时便带来给哀家瞧瞧。”太后看着易随的动作,心中也带着喜爱,“快起来吧,别冻着了。”
易随手脚并用地站起来,然后老老实实地待在他娘身边。
这儿的人太多了!
而且全都是不认识的人!
易随虽然不怕生,却也不敢在这么多人,还没有几人说话的场合上大声说话。
圣人给他们看了坐。
易随紧紧跟着易凤栖,等易凤栖坐下后,便把他抱在自己腿上。
“岁岁体弱,小时候吃了不少苦,所以不敢轻易见人。”易凤栖摸着他儿子软乎乎的脑袋,说道。
圣人与太后相视一眼。
在同德府那种地方,未婚先孕,孩子还生了出来,自然不是什么好事儿,这孩子怕是从小被人冷眼相待。
太后看向易凤栖,说道,“你既将他生了出来,便要好生教养,切不可因为自己外嫁后,便让他随风漂泊。”
易凤栖:“啊?”
她今天不是来谢恩的吗?
怎么就开始转到她的婚事上了?
易凤栖脸上真诚地写满了疑惑。
太后无奈,“你也不瞧瞧你现在多大年纪了?马上二十一了!”
易凤栖闭上了嘴。
皇后在一旁轻声说道,“淮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