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都坐上了公交车的最后面一排, 苏英跟江秀琴说了火车上的经过。
“怎么说呢,要不是夏连芳丧心病狂,又偷了一个小孩, 可能真的发现不了那个山洞,找不到日记也没办法帮那八个孩子找亲生父母了。”
江秀琴感激不尽, “小苏同志, 我们都是托你的福气, 才有机会找到儿子,我心里都清楚的,你就是我们全家的恩人。”
“是你机警, 才看出花婆子是夏连芳易容的, 你愿意冒险当诱饵, 这份恩情我记一辈子。”
苏英看了看坐江秀琴右手边老实巴交的男人, 笑问道:“路铭长得像妈妈,不像爸爸。”
江秀琴也大方, 把两口的情况跟苏英说了, “我之前结过一次婚, 男人死了,婆家骂我克夫, 怀着孕被赶出来了。“
苏英不解,“那他们家连孩子都不顾了?”
江秀琴已经走过那段最难捱的日子,“我婆婆儿子多,她不在乎的, 几个叔伯不愿意多负担, 也没人留我, 娘家住久了也嫌。”
父母虽不说, 嫂子们借机要分家, 最后只剩嫁人一条路了。”
江秀琴漂亮,人也能干,她说要再婚,娘家帮她找了好几个对象,二婚都还有愿意出二百块钱彩礼的,但是提出不要孩子。
江秀琴那会已经怀孕四个多月了,舍不得肚子里的孩子,赌气自己跑了出去,遇到了邱丰年。
男人也是个苦命的,从小被拐子拐走,不记得亲生父母了,养父母那边也断了关系。
因为抢救文物工伤,瘸了腿退到仓库当管理员,说不上媳妇,单位领导是个仁善的,按照工龄给老实巴交的邱丰年分了一室一厅的房子。
那会江秀琴非要生下孩子,赌气从娘家搬了出来无处可去,被邱丰年碰到了,男人把房子租给她。
“我那时候一点办法都没有,就跟个不认识的男人去租他的房子。”
江秀琴当时袖子里藏了自卫的剪刀,万一遇到的是坏人,她就拼命。
她自嘲的笑了,“他真是个老实人,我怀孕到生产,都是房东跑前跑后,帮我扛米扛煤气罐,你们不知道,当时传的谣言可难听了,说邱丰年图我的身子,我图邱丰年帮我养孩子。”
苏英看到邱丰年身上的气场,颜色淡绿色的,很纯净不带什么杂质,是个老实的好人。
她道:“就算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各取所需又没吃别人家大米,也没睡别人家的床,你当时骂回去了没有?”
江秀琴怔了怔,这话从来没人跟她说过,当时她挺着肚子出门,就是邱丰年的邻居同事,见到面打招呼,背过脸谁不指指点点,娘家更是骂她不要脸,说想不通她图什么?
她就图找个能接受孩子的男人,好好过日子养孩子。
江秀琴摸着依旧俏丽年轻的脸,当年她男人死了,婆家几个妯娌,也有怕她勾了几个叔伯的意思,所以拾撺着婆婆把她赶走。
娘家劝她别要孩子了,不要孩子还能重新开始,可每当她生出不要孩子的念头,孩子都会在肚子里踢她,她一下子就舍不得了。
娘家觉得她不听话,坐月子的时候都没来人。
生产的时候只有邱丰年在医院里,后来她生了个儿子,而婆家的几个妯娌,在之后的几年里,陆续生的都是女儿,婆家就来抢儿子。
要不是那次争吵,吵到没人看孩子,路铭也不会丢。
江秀琴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我跟邱丰年有过约定,等找到铭铭,我们就结婚,他不嫌我嫁过人生过孩子,我不嫌他腿有残疾。”
苏英吃惊道:“你们还没结婚,怎么等这么久?”
“没找到孩子,邱丰年不愿意结婚,他说结了婚再生一个,乱七八糟的事儿一多,那真没心气儿找孩子了,他鼓励我坚持,我们俩这些年边工作边找孩子,积蓄几乎全花在路费上了。”
苏英能给邱丰年打九十分了,虽然她看到了邱丰年后脖子上的胎记,跟段汮调查夏连芳被拐的儿子的胎记一样。
她笑道:“那邱大哥很好啊,等接到路铭,回去你们就结婚吧。”
邱丰年憨厚一笑,不好意思接茬,而是从脚边的帆布包里,珍而重之的拿出一条簇新的红色毛线围巾。
现在是十月份,京市的天气冷,也还没到围围巾的季节。
邱丰年解释道:“这是铭铭走丢的前几天,送我的生日礼物,我想着围着他送的围巾,说不定孩子会记得。”
江秀琴都不知道:“铭铭还送了你礼物啊,这几年你怎么没拿出来我看看。”
“怕你看到围巾又受刺激,这是铭铭用他攒的压岁钱买的呢。”
苏英道:“那还是围上吧,围巾是红色的,又是铭铭用压岁钱买的,说不定真能刺激他想起来。
“好,那就听恩人的。”
两人均是眼睛发红,江秀琴双手托着围巾,围在男人的脖子上,她手很巧,打的结很好看。
虽然这个天气围围巾很奇怪,不过围巾恰好把邱丰年脖子后面,那块两个硬币大小的胎记给遮住了。
苏英笑了一下,“这围巾很好看,铭铭的眼光真好,他跟邱大哥有父子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