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2 / 2)

车悠悠又晃晃,其实不影响休息,但无覆心没那么静,他难免透过车帘,看到阿苏弥骑在马上也微微晃荡的背影。

车队到了王庭,不知阿苏弥与自己那两个哥哥说了什么,等他请无覆下车时,广场上除了他,康罗和仓颊已经离开。

阿苏弥又细致地伸出手臂来,他恰到好处又无微不至的照顾让久别重逢后的无覆有些无所适从。这一次佛子避开了,只是说道:“多谢……”

“好啦。”

阿苏弥笑着打断了无覆再三的婉谢。

“佛子哥哥自己数数,你今天都和我说多少句谢了?就是两年不见,也不必如此生疏吧。”

这样说话的阿苏弥似乎又变回了那个在乔摩寺中对无覆撒娇不已的小王子。成熟得体的阿苏弥、骑马健康的阿苏弥、撒娇狡黠的阿苏弥,如此割裂,但阿苏弥自然地在其中转换。至于要从撒娇到成熟,阿苏弥跑了好长一段路,烂了一双厚底的皮靴子,磨了满脚血泡。

无覆只要一想到这,就隐隐作痛,好像是他得了心疾。

温热的体温忽然贴上来,阿苏弥忧切的眼神望着他,毫不掩饰担忧:“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无覆自知那是他对阿苏弥深感愧疚的心魔,若要说真痛,怕不及阿苏弥心疾犯时的一半。但无覆看着阿苏弥这样紧张,既不想和他说自己有了心魔,又不想说无碍。

佛子垂下眼,嘴角微微绷直。

“有些头痛。”

阿苏弥顷刻做起医生来笃定道:“那一定是赶路回来时被暑气热到了。”然后立刻高喊,“半耳!”

无覆耳边是阿苏弥焦急喊人的声音,喊的并不是他,但无覆却逐渐幻听到阿苏弥喊自己的名字。

无覆,哥哥!

我知道了错了!

救救我,救救我,我知道错了……!

有那个两年前被他抛下的阿苏弥,

甚至还有前世的阿苏弥。

很多很多阿苏弥的声音,在无覆的耳边、脑中环绕,他们一齐叩问无覆的心扉,诡诈地询问无覆有没有一点问心有愧。

阿苏弥发现,无覆的神情的的确确是痛苦后,他立刻大喊道。

“半耳!半耳!”

没几声后,半耳迅速现身。见阿苏弥扶着无覆,他人微微一怔,上前了两步又堪堪止步,然后迅速道:“奴去喊侍从与大夫。”

众人速来,他们着急,呼声着安排着,无覆被很多人拥着,但他昏昏沉沉中还是能感受到阿苏弥从始至终都在自己身边,寸步不离。

大夫来了后,诊断的结果竟与阿苏弥说得分毫不差。

佛子大人是连夜兼程赶路的疲惫中又因骤热的暑气而病倒了。

阿苏弥凝视着佛子略微发白干涸的唇。

“可他看起来很痛苦,比你说的那些加起来远要痛。”

这让医者怎么答?大夫战战兢兢,但等了一会,殿下只轻轻挥手让他下去,没有怪罪他。

阿苏弥看了无覆一会,最终只是为他压了压被角。

“做什么这样着急回来?哥哥,你这样我会心软的。”

你看起来真的很痛苦。

可应该没我痛,我这个人呢,睚眦必报,我很爱你,但如果不把我那块心上旧伤烂的脓疮挖干净,我就会恨你。

阿苏弥笑了,起身走了。

……

无覆醒来以后,才从守着他的半耳口中得知详情。

佛子原来的确还只是个凡人,只有凡人才摆脱不了生老病死、如露如电的一生,无覆就是会生病,会病倒。

但无覆也知道,有一部分的确是他心里愧疚的魔障作祟。它成为了无覆和阿苏弥之间新的牵系。可要说哪个因素占得更多些,无覆既不希望是病,又不希望是障。

前者证明他对阿苏弥的愧意不过如此,

后者证明他对阿苏弥的感情竟然如此。

佛子环顾四周,低哑道:“阿苏弥呢?”

半耳一顿,似是犹豫回复,但他最终还是回复了。

“殿下他这会有事,但走之前吩咐过我要好好照顾您。”

“主要是月玛姑娘这会来王庭了……嗯,她恐怕就是殿下未来的王后了。等举办完继位大典后,马上就是迎娶王后的日子,所以月玛她带着家里的意思来和殿下商量事情。”

原来阿苏弥要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