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救(2 / 3)

吧。”

并同时叮嘱无覆:“佛子,您务必小心。”

贡喇闻言,忙道:“我也留下帮忙。”

无覆便带着阿苏弥离开。

乔摩寺每个佛殿屋舍的门槛都很高,年岁里僧侣们往来进出,僧袍的摆子每抚过一次门槛,就扫过一次尘埃。但无覆很高,洁白的僧袍几乎未曾停留,而阿苏弥今年才开始抽条长个,他要迈很大的步子。

无覆迈过这道槛,回头看阿苏弥拎起袍子正要迈,他不知怎的心念一动,朝阿苏弥伸手。

“殿下搭我的手过来吧。”

阿苏弥一怔,他捏袍的手松了。他朝无覆望去,佛子一脸坦然。他扶这一把,太小题大做,但他无愧于心,就都理所当然。

阿苏弥淡淡一笑,手伸给无覆,随后只觉身体一轻,自然而然地跨过了高大门槛。

阿苏弥忽然朝无覆行了一个佛礼。

“佛子大人,我忽然悟了。”

无覆侧目:“殿下何出此言?”

“佛子大人方才拉了我一把,过的是这小小门槛,人生苦难不就像一道道门槛吗?我为了不脏衣摆,小心翼翼束手束脚,倒不如一鼓作气跨过。”

那无覆是知道阿苏弥的一些小“毛病”的。

“殿下喜洁,这没有错处。”

阿苏弥却摇头:“我拎起袍子,这门槛才有尘埃;我若放手,人人扫尘,门槛早已无尘。”

无覆默然片刻,倏然如雪山消融般展露笑意。

“殿下勘悟了。”

得了夸奖的阿苏弥很是高兴,最直接的,方才苍白的脸色顿有了几分薄红。他忍不住在无覆面前卖乖道:“这些日子我都有好好修心的,佛法看了一遍遍,我又不是蠢笨,也该有长进。”

果然,无覆因他再笑。

或者说唇角的笑意就不曾减过。

阿苏弥觉得心咚咚地快极了,但他和之前不一样了,他现在可以和这声音和解,再也不觉得烦人——无覆对他笑了。

“佛子,您说如果我算有慧根的人么?”

“殿下自然算。”

阿苏弥便发出异想天开之言。

“那您说,我可以入寺作为一位僧侣修行吗?”

“那便需要受戒。”

闻言,阿苏弥眼眸一转,望向无覆的头顶。

“就像佛子一样?”

“是,三千烦恼丝,从此佛心留。”

阿苏弥叹:“那我的头发就保不住了。”

他今天只打了一个辫子,垂在胸前,他捏在手心里把玩,口吻很惋惜。

那是很美的辫子。

无覆哂笑。

能说出这话,还是个孩子呢。

无覆因阿苏弥乐,也为他感到欣喜,阿苏弥并非冥顽不化,他有修佛心慧根的潜质。如果阿苏弥能够修佛得圆满,那他就不会像前世那么痛苦了。

无覆觉得这是件极好的事,然后因这件极好事想到此前他们疏远又无言的不愉快事。阿苏弥顿悟了,但不是与无覆,是他自己救的自己。

无覆觉得自己可能着相了。

因为他有些怅然感慨。

再多愉快的对谈,再长的路,都有结束。

阿苏弥终究不是乔摩寺的僧侣,他有他该去的地方,无覆送他,但也只能送到这里。

远处有喧嚣,想来阿苏弥的父王与兄弟们也已经得知了这恐怖的消息,现在正惶惶不安聚集人马。

无覆停了下来,而阿苏弥多走了一步。

阿苏弥回头,对无覆浅笑道:“佛子送我到这里就够了。”

无覆说好。

阿苏弥低头,歉然中带着一丝羞赧:“但我有个不情之请……”

“佛子大人,您今天有为人摸顶么。”

阿苏弥的小心思太明显。

无覆默然。

但无覆想,或许他解开了那个阿苏弥留给他的谜题:阿苏弥是贪爱的小孩,爱情、友情、亲情、孺慕之情……他就像一片极度干涸的土地,什么都缺。一滴天地凝结的露水,都让他念念。

无覆给他,就让他从此开始了执念。

无覆不给他,那无覆回来有什么意义?既救不了人,也成不了佛。

更何况,对于阿苏弥来说,无覆朝他靠近的每一步,就已经是甘霖。

无覆的确现在才见识到重生的诡诈。

不知道佛祖当日授无覆重生度化阿苏弥时,有没有料到这无解之题。

无覆抬手。

然后告诉阿苏弥。

“在这之前没有。”

阿苏弥低下头去,虔心授受。

“慈悲佛,我和您告罪。”

他得到,他就解脱,从贪嗔痴的欲望中自救,就坦然认错。

可无覆呢。

他和谁告罪,说他的一再而三犯错?

所以阿苏弥这自救代价也大,他逃脱,靠推一个人入水。

“殿下回去后不必忧虑,此事乔摩寺会全权负责。”

阿苏弥深信不疑地大力点头,至于再回头,那都是恋恋不舍。

一步三回头,一直到转角,没有人了,再一个转角,离王庭兄弟们却更远了。

阿苏弥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