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在散步?”
阿苏弥停下来,转过身,对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二王子仓颊问好。
“二哥,我第一次来,想逛逛。”
仓颊看着垂着头似乎很乖顺、又很畏惧的阿苏弥,微笑道。
“是啊,我都忘了……那我带你四处走走吧?”
阿苏弥看了眼仓颊身边的年轻僧侣,两人原先似乎是在单独见面。但他没有多看,重新垂下眼,回应了仓颊的话:“好啊,那就谢谢二哥了。”
仓颊是个很会照顾人的焉卮汉子,但他的这份特别反而使他变得迷人,所以有很多人想做他的王妃,或者单纯和他欢好。而他对阿苏弥这个不怎么熟悉的弟弟,同样细致妥帖。
他介绍这寺院的种种,但不会让人觉得他在炫耀自己的见闻,他甚至因为阿苏弥的左顾右盼,安慰起了性子上过分纤细敏感的阿苏弥。
“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一副很没出息的样子,不怪我们,这里实在太令人惊叹了不是吗。”
以示尊敬,仓颊手指的并不是寺院里的砖瓦装饰,而是透过它指巍峨苍茫的雪山。
“这可是最接近上苍的地方。”
见阿苏弥配合地点头,仓颊笑道:“其实九弟你早可以提说想跟着父王来,这是每个王庭子弟都有的权利,没必要把它当成这次围猎的奖励。”
仓颊总觉得阿苏弥有时候过于胆怯了,安安静静的,成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像别人说的,可能因为不是纯种的焉卮汉子,容貌乃至性格都有些异类。
说到奖赏……
仓颊叹了口气,宽慰这个看过去柔弱可欺的美丽少年。
“萨多就是那个性子,你赢了他,他会耿耿于怀很久,小孩子脾气,东西不一定非要喜欢,但如果有人和他抢,他就非要不可。”
那只名叫“奴奴”的鸳鸯眼白狮猫是今夏往来中原的商人献宝给王的,王觉得稀奇,可毕竟不是能陪着打猎的动物,几天时间便厌了,一直没想好怎么处置。正好一向默不作声的阿苏弥忽然猎场上大放异彩,是同龄的王公贵族小孩里第一个射中苍鹰的,在给阿苏弥举办成人礼的时候,焉卮王看着他这个容貌上有着中原土地曼妙温柔的小儿子,鬼使神差不仅答应了他的请求,还把这只也从中原来的猫儿赏给了他。
话说到这,仓颊本以为阿苏弥会因此喜笑颜开,不想阿苏弥反而皱起了眉。
“二哥,其实我刚才一直在找奴奴……你看到我的猫了吗?”
仓颊略作回想,但只能以摇头回应。
就在此刻,前方传来喧闹。两人侧耳细听,不仅有猫叫声,还有萨多的声音。
阿苏弥赶到时,萨多正烦躁地双手挥舞,他身上有一团白色非常扎眼,眨眼间就踩着萨多弹到了地上,正是奴奴。
萨多咬牙,破不甘心地看着不远处地上弓着身体十分戒备的白猫,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顺着感觉低头一看,手背上赫然多了两道鲜红的血痕,正火辣辣的疼,萨多的神情陡然变了。
“嘶——敢抓我,你这臭畜生,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说着,少年抽出携身的鞭子,那是他打马的,现在面目狰狞地朝猫抽去。
凛冽飒声破空,最后却半途终。阿苏弥单膝跪地,双手拽住了萨多抽来的鞭子。
萨多怒不可遏,胸膛起伏得他胸口那些珠串叮当作响。
“够了——!”
仓颊夺过萨多的鞭子,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这个和自己关系亲近的兄弟。
“萨多,你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欺负自己兄弟算什么本事!”
萨多身材魁梧,但还在少年人的范畴,和他们相比,年长几岁的仓颊则完全是一个成年人,轻而易举在武力和气势上镇压了这场纷争。
萨多被说得语塞,想要解释,但顺着仓颊的目光,他看到阿苏弥皮开肉绽的双手,因为接了他的鞭子,现在鲜血顺着掌心纹路坠成一条血线。阿苏弥的皮肤比雪还要白,平日就在他们一群晒得小麦色、黝黑色的汉子中扎眼,现在受伤了更扎眼。
萨多突然啐了一口,骂道:“他和我们像兄弟吗?”
说着,推开仓颊快步走了。
仓颊看着小兄弟的背影,转过头来,对阿苏弥皱了皱眉:“阿苏弥,我替你包扎一下。”
……
晚膳是近日最隆重的一次。
王和几位王子莅临,这第一日,佛子需要出面。无论是哪边,都是寺院里寻常僧侣难以接触到的人物,因此斋饭上颇费心思。
见到无覆,焉卮王表现得十分激动欣喜,魁梧尊贵的中年汉子当即对佛子行了十分标准的见面礼。
无覆合掌:“阿弥陀佛。”
入座以佛子和王为尊,佛左王右,尊者迦兰陀坐在佛子的身侧,其余人则不够格做主座了,王子们按照被父王的赏识程度依次坐在下位。
无覆远远地看到阿苏弥,他坐在最远方,两只手都裹上了厚重的纱布……看来有好好处理伤口。
但也正因为如此,一些手抓的食物并不方便取用,阿苏弥成了全场唯一一个使用勺子的人。和文不文雅无关,纯粹是阿苏弥这样,就好像把在场的所有人压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