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说梁弈这个人,宁晗就能骂上三天三夜。
没别的原因,就因为这人是她的一生之敌。
宁晗原本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姑娘,可就是初一暑假去梁伯伯家那一趟,梁弈就给她搞出了心理阴影。
那时候大人们,估计想让两个小孩拉近关系。
刚到梁家的别墅,他们发现梁弈一直没出来,就让宁晗上楼去叫他。
宁晗没有多想,上了二楼先敲门,里面没人回应。
她见房门虚掩着,就试着推了一下,谁知下一秒,几十只以假乱真的蜘蛛玩具就齐刷刷掉下来,全落在了她的身上。
与此同时,昏暗房间里响起一阵阴森的音乐,夹杂着事先录好的怪异咆哮声,铺天盖地地闯入了她的耳膜。
宁晗半点心理准备没有,直接吓懵了。
等听到动静的大人们上楼再看,房间里哪有梁弈的身影,这混蛋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后来梁伯伯夫妻俩给宁晗赔礼道歉,宁晗眼睛哭得通红,抽泣着说:“不是你们的错,应该叫梁弈向我道歉。”
梁伯伯脸色铁青:“等他回来,伯伯肯定收拾他。”
这一等,就是整整三天。
直到宁晗与父母离开,梁弈始终没有出现过。
但宁晗怕蜘蛛的阴影就这么落下了。
别说看到活蜘蛛,哪怕隔着屏幕瞄到一眼蜘蛛的照片,她都能做一整晚噩梦。
“我见到他不打他都算好的了,还娃娃亲?”
宁晗气得一脚踹开抱枕,“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蒋女士:“你还挺记仇。不过听说梁弈现在变化很大,他前几年刚从国外名校回来,如今接手了家里的产业……”
宁晗冷哼:“一身铜臭,有什么可稀罕的。”
“别对人家有这么大的偏见。你是没看见梁弈的照片,光那张脸,拿出去当明星都绰绰有余了。”
说出这句话时,蒋女士满脸感慨。
她跟梁家其实并不熟悉。
反而是宁晗的外公跟梁老爷子,是好几十年的交情。
梁老爷子退休后常居国外,彼此太久没有见面,渐渐淡了联系,她也就忘了这件事。
今天梁老爷子主动提起,加上梁弈听起来确实足够优秀,回家的路上,蒋女士越想越觉得有戏。
宁晗撇了下嘴角,用沉默表达抗议。
蒋女士见她不为所动,换了个说法:“好,梁弈当初确实不对。你看这样行不行,哪天安排你们吃个饭,妈妈让他当面跟你道歉?”
宁晗犹豫片刻:“算了吧。我怕看见他就想起蜘蛛,回来又要失眠。”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当妈的耐心耗尽了:“或者你自己选择,要么和梁弈接触一下,要么出去找份正经工作,总不能事事都由着你的性子来。”
一边是抹不去的童年阴影,一边是被束缚的社畜生涯。
宁晗很快做出了决定。
她选择跑路。
·
跨省跑路是件很麻烦的事。
尤其遇见天公不作美的时候,麻烦程度就蹭蹭往上涨。
由于雷雨天气影响,上午的航班全部取消。宁晗好不容易抢到一张高铁票,刚下出租车,就被外面的人流量惊呆了,险些以为自己是在赶春运。
进入候车大厅,她推着沉重的行李箱转了半天,总算看见一个空着的座位。
就在她满怀热情朝空位奔赴过去时,后面一个小孩急匆匆地跑过来,炮弹似的撞到她身上。
宁晗猝不及防,连人带行李箱往前猛冲几步。
“给我回来,乱跑什么!”
小孩的家长跑来拉住孩子,看也没看宁晗一眼,扬长而去。
宁晗无奈地叹了口气,再转过头时,表情凝固了半拍。
刚才是感觉滑动的行李箱猛然撞上了什么才停住。
可她万万没料到,行李箱撞上的,会是旁边座位乘客的腿。
眼看塞得满满当当的行李箱,正亲密地抵在这位乘客的膝盖处,宁晗的双腿就很有代入感地疼了起来。
视线往上,她看见了一张戴着黑色口罩的脸。
应该是个年轻男人,额发下露出来的半张脸皮肤很白,跟口罩颜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衬得他的瞳孔颜色愈发漆黑。
像今日的天气,暗且微凉。
可他眼尾上挑的弧度,又弱化了眸中的冷淡,显得有些轻佻。
但必须承认,那点轻佻的劲,也依旧是好看的。
宁晗没有不合时宜地沉迷美色。
她估摸过刚才的冲力和行李箱的重量,赶紧道歉:“不好意思,你没事吧?”
顾景明:“……”
任谁坐得好好的被撞了一下,都会本能地生出股无名火。
可被面前的女孩用小鹿般灵动的双眼看着,那股火就很难发作出来。
于是他掀起眼皮,懒洋洋地回道:“还行,膝盖没碎。”
隔着口罩传出来的声音有点闷,却没遮住他漫不经心的语调。
宁晗听出他没有计较,又弯起眼歉意地笑了一下,才走到对面的空位。
坐下来后,瞥到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