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日早上,胡兵看守来送饭,朱旺将昨夜里的事与他说了。
胡兵回道:“不碍事,就这样。”
又叫赵贞与朱旺将那个犯事的囚犯拖到面前,拖到面前后,看着脸已经肿成了猪头,脸上也是一片青一片紫的。
犯事囚犯始终耷拉着头,待胡兵凑近看,才抬头与胡兵对视一眼。
估计身上也是一片青紫了,但胡兵哪里管你汉人的死活,胡兵道:“瞧你们几个下的重手,都给人家整的半死不活了,也不会再起什么心思了。”
赵贞说:“怎么能让这么个危险的家伙在这,赶紧给他换个牢房间,换到隔壁去也行。”
胡兵只看了一眼赵贞,并未搭理就要离去。
“他妈的,你不给他弄走,等他要是再犯事别怪给我们活活打死。”朱旺冲走开的胡兵背后叫喊道。
牢里死个人,终归是件事,胡兵就让这狱间里其他三人退到角落去,将这在牢里还犯事的囚犯给提了出去。
大概是提溜到别的狱间去,不一会儿早饭也用木桶装着提了过来,是野菜叶子和粗面疙瘩熬煮的。
赵贞把自己这份给了龙佩云,龙佩云拒绝了,还说因为昨个夜里的事心有余悸,吃不下饭,她的那份让朱旺给吃了。
大概又过了一刻多钟,来了个新面孔胡兵,挨个狱间点人出去。
朱旺说:“这是要带咱们出去劳作,刚进来那会我是去种菜园子里的地和看瓜,最近是跟着大部队去修桥。”
赵贞在牢里待了一天,心中一直压抑着,想着能出去劳作晒晒太阳也是好的。
但那胡兵只点走了朱旺,大概是受了上面关照,知道赵贞是个重要人。龙佩云也留在了这儿,大概是没带过女子,索性不带了。
狱间就剩赵贞与龙佩云二人,阳光也从窗栏照射进来,两人都无言,过了会赵贞开口说:“这些鸟胡人什么时候来杀我。”
龙佩云看着赵贞也有些发肿的脸,是昨夜里被那囚犯打的,语气缓和道:“不用想的这么悲哀,可能也查不出什么就把你放了。”
赵贞哀怨地嘀咕了两句,龙佩云也不再理他。
此时将军府的一间屋里,天已经亮了有一会儿了,鼠军师面前的案桌上还点着一盏油灯。
该是早早地起了来,或者是彻夜通宵地处理着纸上的事件。
鼠军师搓揉了下眼,披上那件有些脏班的灰色书生袍子,又提上块干巾,出了屋去井边提了半桶凉水上来,干巾在里面浸湿了再拧干,脸上擦拭一把提了提精神。
出了将军府走了两步遇见来上班的小吏,小吏笑盈盈道:“大人今个起的挺早,用过早饭没有,若是没用过同我去县衙里吃一顿吧。”
鼠军师还有事要办,摆了摆手拒绝,只在早饭摊上拿了两只甜口烧饼。
卖烧饼的老伯也是格外的殷勤,拒绝收这两枚铜板,鼠军师也不与他废话,扔下铜板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来到赵家宅子,宅门正敞开着,有一老妇人在宅门口,鼠军师认得是家里下人,就差她去通报一声。
老妇人是吴伯的妻子,大家都喊作吴妈。吴妈脸色有些愁苦地说:“这位胡大人是因为我家小少爷的事来的吗?”
鼠军师点点头。
吴妈说:“那我就不用再去通报了,你随我来吧。”
鼠军师有礼数地支会一声,既然主家不拘这点小节,也就随着吴妈来到西厢一间屋里。
吴妈说:“劳烦您在这候着一会儿,我去喊老爷过来。”
“好。”
鼠军师在屋里等了一会儿,先瞧见的是一个穿着纱裙的小姑娘,趴在屋门口往里面探着头,随后才见着赵家老太爷的人。
赵老太爷对屋门口的小姑娘低语了几句,小姑娘像是有些不舍地离开了,临走还不忘再往屋里瞧上两眼,像是在盼等着什么人一样。
跟在老太爷身后的是这赵家的管家,也是负责向自己前个天走访的农户算账的管事,姓吴,先前有过谈话,人比较老成油滑,所以鼠军师有印象。
迎自己进来的老妇人用托盘端上三碗茶,分别放在落座的三人面前,就出了去。
先开口的是赵老太爷,中气十足:“我那孙儿所犯何事?”
听老太爷这一问,鼠军师从怀里掏出石巡检的供词,以及自己整理出的案发经过平摊好放在老太爷面前。
吴伯拿出一紫檀木小盒,里面物件由一块红布包裹着,揭开这红布,是一副犀牛角为镜框的水晶折叠老花镜。
老太爷戴上老花镜,细细看起这两份案卷,但只看了个开头,就摘下老花镜,那两份案卷也不再去看。
老太爷说:“你们出兵来犯,这死上个人也是常有的事。”
老太爷自刚才吴妈来报,说先前来家里讨要钱财的胡人领头又登门,一直提着的心算是放了下来。
不怕这胡人再次登门勒索,怕就怕一声不吱地给自己宝贝孙儿了结了。既然是上门来讨钱,那就要先议价,老太爷先是轻飘飘地来上这么一句。
鼠军师也是个人精,不会看你一句轻飘飘的话就由着你来,反正你孙儿还在我们手里,你也就那一个好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