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的除夕夜都是大操大办,今年因着还在先帝的丧期内,故而免了一应的歌舞表演。
皇上有旨,皇亲国戚宗室贵族,齐聚一堂简单吃个年夜宴即可。
但只是简单吃个饭,敏锐的众人也看出了蹊跷。
这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恐怕是面和心不和啊!
“母后,母后尝尝今年的清酒,倒是同往年不同。”皇上端起酒杯。
太后娘娘笑呵呵地也端起了酒杯,轻抿了一口,笑着赞同道:“皇上所言极是,这清酒果然是更醇香了。”
姚宝珠恭敬地举起酒杯:“如今当家了才知道母后往日管理六宫的不易,母后辛苦了,儿臣敬母后。”
皇后话落,太后娘娘却放下了酒杯。
立马变了脸色,冷声道:“皇后这才当了几天家,就知道管理六宫不易了?若是觉得辛劳,想为皇后效力管理六宫的人多的是。”
“母后多虑了,儿臣只是觉得母后厉害罢了。”
“呵。这酒喝多了,伤身。”说着话,太后娘娘把自己的酒杯推远了一些。
姚宝珠面上也不显尴尬,继续说道:“母后言之有理,不如母后尝尝今年山东一带进献的黑鱼,肉质极为鲜美。”
“哀家是没有口福的人,受不了这鱼腥味儿,既然皇后喜欢,那皇后便多吃一些。”太后娘娘皮笑肉不笑。
只是如此一来,姚宝珠面上还端着笑,这倒是叫太后刮目相看。
以前只觉得姚宝珠皮囊生的极美,人又机灵懂事,还是陆大家的关门弟子,实在是难得的好姑娘。
可如今看她这气性,太后娘娘也明白了,她能当东宫的宠妾,能得太子殿下的偏宠,最重要的是能从太子宠妾一步步成为皇后娘娘,此女心计之深绝对不容忽视,单看她这宠辱不惊的心性,就不简单。
姚宝珠不气馁,接着说道:“既然母后不喜鱼腥味儿,便尝尝这炙羊肉?”
皇后娘娘亲自为太后布菜,太后拿起了筷子,轻轻尝了一口。
“不错,皇后有心了。”
姚宝珠这才放过了太后。
太后咽了这口炙羊肉,可她咽不下心里那口气!
摆明了姚宝珠就是明着和她作对,若是她再不吃了这口菜,旁人只会议论她这个太后娘娘刻薄!
反而会说姚宝珠这个皇后娘娘大度!
既在裴景晏面前落了好,又在皇亲国戚面前做了脸!
好一个皇后娘娘,以前她怎么就没看出来姚宝珠是个如此工于心计的人呢!
实际上,姚宝珠并没有想这么多,她只是觉得太后娘娘再如何,也是裴景晏的母亲,她也应该尽尽孝心罢了。
虽然太后娘娘最后还是夸皇后有心了,可众人哪个不明白太后话里的勉强之意。
皇后几次示好,太后娘娘都不领情。
众人也只能当作看不见。
只是这毫无预兆地,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怎么就生了龃龉呢?
吃饱喝足后,太后娘娘第一个走了。
皇上和皇后娘娘,没多久也一起携手离了席。
众人看着帝后相握在一起的手,不免再次感慨帝后情比金坚。
简简单单一顿年夜宴,就算过了年。
踏着月色,两人走在回昭阳宫的路上。
一应宫人离得远远的,帝后两人牵着手漫步在冬夜的石路上。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颇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意味。
姚宝珠轻声说:“裴景晏你方才有没有注意到有人一直在看你?她是不是欢喜你呀?”
“她,她是谁?”
“装傻?就坐在都敏郡主后头那个蓝衣裳的姑娘?哪家郡主?我怎么没见过?避暑山庄的时候也没见过她!”
裴景晏没有回答,认真思考着宫宴的位置安排,想了半道:“顺晴?”
“顺晴郡主?好像听过……”
“他是孤的表妹。”
“表哥表妹,天生一对啊!”
裴景晏使劲捏了捏姚宝珠的手,说:“诨说!”
“裴景晏我发现你怎么就这么招蜂引蝶呢?”
“嗯,是朕的错,还是宝珠好。”
“你!欢喜我的人也多了去了!”
“朕知道,但是有朕在,他们谁也不敢。”
“我怎么就没有你这威慑力呢!”
“朕借给你。”
“好,裴景晏你别转移话题,她是不是喜欢你!”
“朕就喜欢你这乱吃飞醋的模样,不过顺晴是真的不可能,朕以前听说……”
“听说什么?”
“听说她喜欢自己的一个婢女,所以她可能在看朕周围的哪个婢女.……”
“啊?”裴景晏说完,姚宝珠恍然大悟,她好像很久之前也听说过!
两人闲聊着,就到了昭阳殿。
去年除夕因为诸多变故,两人未能一起守岁,今年虽然也是多事之秋,可因祸得福,倒是二人能过够一起安安静静地一起守岁。
姚宝珠在小几上铺了一张纸。
静静地誊写着春日宴: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