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平从身后拿出了一幅画,缓缓在众人面前展开。
“姚侧妃,你看。”昭平指着画中的小人儿,说:“此阖家欢庆图,本是喜气和乐,可因为一旁这卑躬屈膝的妾室而影响了整幅画,妾室本不配出现在画中,可见这当家主母心慈,却没想到毁了这画。姚侧妃说,这画是不是被碍眼的妾室毁了?或者这画该如何改?”
在场的诸位轻而易举地识破了昭平郡主的用意。
有人也好奇,姚侧妃会如何说,她是妾室,这是不改的事实。
更多的人则是不忍,姚侧妃身怀有孕还不辞辛劳地来此教学,昭平郡主又何必拿妾室一事来戳姚侧妃的心,更何况以姚侧妃的家世和资质,比在场的哪一个皇亲国戚差了?
或是八卦,或是关切的眼神,纷纷投落在姚宝珠的身上。
可姚宝珠的反应却出乎众人的意料。
“昭平郡主言之有理,作画最讲究的便是画风统一,整张画看起来和谐自然最是重要,且不说图中妾室人物的神情不符合阖家欢庆的主题,就连她的衣裳颜色也在整张画中显得突兀,昭平郡主说得没错,可谓是一个小小的人儿,毁了整张画的格调。”
姚宝珠拿起笔,思索了片刻。
姚宝珠接着说:“若是说有何办法改好此画,便只能从此妾室入手,因着她在画中的站位在最侧,改动一二倒是也无妨。”
落笔,大开大合挥洒几笔,将小小的人儿改成了一株青翠欲滴的长青树。
“如此一来,不管是风格还是颜色,都使整张画更是自然。”
姚宝珠放下笔,还有人未曾反应过来。
?
姚侧妃就只是就事论事地指点了这幅画,并且回答了昭平郡主的问题。
众人再一看,经姚侧妃一改,整张画果然更好了。
昭平也没想到姚宝珠装作听不出她话中何意。
“昭平郡主,你可明白了?”
“明白了……”
看着哑口无言、一脸菜色的昭平郡主,众人更加觉得姚宝珠此人心胸坦荡,可为人师!
“还有人有问题吗?”姚宝珠点了点头,仿佛昭平真是一个寻常的弟子。
回过神来,也没有人再去在意昭平,大家继续集中在画上。
昭平一个人独自在人群后气红了眼。
一一解答了问题,最后又讲解了如何在画中体现出光影。
没有人在意姚宝珠是不是妾室,也没有人再记起她的身份,此时此刻,姚宝珠只是一个教学的先生罢了。
姚侧妃也只是一个单纯的称谓罢了。
一上午的时光便过去了。
除了昭平一个找茬的,其余人都是认真求学。
其中不乏有趣之人,提的乱七八糟的问题总让姚宝珠哭笑不得。
这一上午倒是没觉得累。
剩下两天,没了找茬的人,画会进行的更是顺利。
转眼间,三天画会便已经结束。
“最后一天的画会结束了,还有最后一句话要和大家说。”
姚宝珠挺着肚子,在众贵女面前踱步。
经过三天的相处,大家都纷纷为自己曾经揣测过姚侧妃而感到内疚。
姚侧妃明明是一个学识渊博又心胸坦荡的人。
众人洗耳恭听。
“作画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练好的事,要想画技高超,最重要的是持之以恒。”
有人不免好奇:“姚侧妃以前是很刻苦画画吗?”
姚宝珠轻轻颔首,众人把目光转向小梨。
小梨自豪地说:“那是,我家娘娘曾有五年的时间,每天下午要练两个时辰的画!”
众人不免咋舌,不怪姚侧妃优秀,姚侧妃也太努力了!
以前为什么只听说过姚侧妃骄纵跋扈,就没听说过她刻苦勤奋呢?
果然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安华郡主不仅佩服地看着姚宝珠,问道:“姚侧妃,以后回了京都,还可以找你学画吗?”
“当然可以。”姚宝珠粲然一笑,说:“只是若是你来东宫,便要先向太子妃递帖子。”
众人又想起来,是啊,姚宝珠是妾室,哪能这般自由。
安华点了点头,心里不禁有了些想法。
姚宝珠在众人道谢后,便回了知崇殿。
小梨和拭水在忙忙碌碌收拾行李,姚宝珠一个人发起了呆。
她好长时间没有这般喋喋不休了,乍一停下来,倒是有片刻的空虚。
即是空虚,又是静谧。
画会的事结束了,余下便是收拾行李,再就是回东宫。
韩云宁禁足在避暑山庄,东宫倒是能有几天安静日子。
等韩云宁从避暑山庄回了东宫,也该到了姚宝珠的生产之日了。
想着想着,姚宝珠就在贵妃榻上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鼻头一阵瘙痒。
姚宝珠不情不愿地从睡梦中醒来。
一睁眼便看见裴景晏拿着她的头发在轻轻扫她的鼻子。
“殿下!”
别看姚宝珠对外人客客气气,随着身孕的月份越来越大,对裴景晏是脾气越来越坏了。
偏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