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声。
赵流月也不顾小梨和拭水还在屋里,当着下人的面就给姚宝珠跪下了。
可把姚宝珠吓了一跳,正巧前两天自己也是这么给林若春一跪。这赵良娣是要闹哪一出?
姚宝珠给小梨使眼色,小梨上前去扶赵良娣,只不过是扶不起来罢了。
倒是也没真想把赵良娣扶起来,只是顾全侧妃的面子罢了,可拭水是个实诚的,见小梨在那费劲儿,二话不说一把子把赵良娣提溜了起来。
这下,不光小梨傻了,就连赵流月和姚宝珠也傻了。
顿了顿,姚宝珠亲自扶着赵流月坐下,开口缓解了尴尬。
“良娣三番两次来找我,想必也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了,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姐姐快人快语,妾身还望能够求的姐姐庇护!”
意料之中。
“良娣哪里的话,你我二人同在太子妃手下讨生活,谁又能庇护得了谁?若想求的庇护,也该是去找太子妃。”
“想必姐姐也看的清楚,那太子妃岂是容人的性子……”
“那你又为何认为本侧妃会容得下你?”
“妾身话说得突然,姐姐不信也是应当的。往日里在京都城里常见到姐姐,虽是未有过交集,可这积年累月里,也知道姐姐是眼明心亮的人。”
这话倒是说的实诚,这赵流月也算是个观察入微的人。姚宝珠确实是这样,聪明又有手段,可也从不主动去挑事儿害人,只有对方将坏心思用到了她这里,姚宝珠才会狠狠地反击。
“那你为何不去寻殿下的宠爱?”
毕竟在这东宫中,真正能做主的,只有裴景晏。
“自打进了东宫,妾身冷眼瞧着,殿下的心里眼里只有侧妃姐姐一个人罢了。妾身又有何资格和姐姐相争……”
“你倒是想得明白。”姚宝珠对赵流月的话七分信,三分不信。
信是因为面前这人言辞恳切,眼神坦荡,姚宝珠自认有几分识人的本事。
不信则是这后院岁月漫长,女人的想法和心思千变万化,谁又知道她明天怎么想呢?
“还望姐姐垂怜。”
赵流月看姚宝珠还在沉默,狠了狠心,撸起了袖子。
本是白净的胳膊上,布满了一道道大小不一,颜色深浅不同的伤痕,看起来都是旧伤,虽未目睹它鲜血淋漓的模样,可如今也依旧叫人触目惊心!
“姐姐瞧我这胳膊,瞧不见的地方还有更多……”
姚宝珠从未见过姑娘家的身上有这么多伤痕,一时之间忘了自己和赵流月本是敌对的立场。
姚宝珠挥退了屋里的其他人。
“谁打的!”
“妾身命薄,三岁便没了娘亲,爹爹续弦后继母先后有了弟弟和妹妹,有了嫡子,妾身这原配的女儿自当没人在乎了。”
“可是你那继母下的狠手?”
“自打我记事以来,她便常常在无人的地方掐我的胳膊,拧我的大腿。后来我那妹妹长大后,见我生得比她好,便常欺辱我,这身上的伤,多半是那妹妹打的……”
“你这么大个人了,就不知道反抗?”
“也反抗过,还手过,只不过继母管着家中中篑,只会用细碎的法子更狠地折磨我……”
“你爹知道吗?”
“想来是不知,不然也不会让我顶着一身的伤去宫中赴赏梅宴了……”
“你从小到大就没想过要告诉你爹吗?”
赵流月擦了擦眼泪,声音无比凄凉。
“每每看到他们一家四口共享天伦之乐,我便知道说了也没用……”
“可你毕竟是他的亲生孩儿,怎会有不心疼的道理?”
“俗话说,有后娘就有后爹,是一点儿也没错。”
姚宝珠语塞,知道赵流月说的对,但凡她爹对她有一丝关心,她也不会落下这满身的伤。
“你放心,细细养着,疤痕都会淡的。”
“府里都说妾身进了东宫,是妾身的福气,可妾身却觉得是从一个火坑跳进了另一个火坑,储君的后院,又岂是好相与的。”
“倒也没有你说的这般不堪……”姚宝珠忍不住辩解了一句。
“姐姐是将人想得太好了,殊不知这后院女子的心会变得多狠!”
赵流月说着话,突然抓住了姚宝珠的手,一字一句认真道:“求姐姐垂怜,妾身只想在东宫里有一处生存的地方,妾身愿以姐姐马首是瞻!”
姚宝珠到底没甩开她的手,面前的女子到底让她心软了。
一个人愿意把自己最软弱卑微的一面展示给你,为的就是得到你的信任,这需要强大的勇气和魄力。
赵流月豁得出去。
“你就这么信我?信我能一直得殿下的宠爱?”
“妾身信姐姐的本事,也敢赌一把殿下对姐姐的情!”
“即是如此,我也赌一把你不是那两面三刀之人。你也莫要将我看得太好,若是背叛了我,或是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你会后悔今日惹上我。”
“姐姐放心,只要妾身在东宫一日,不,哪怕日后有福气跟着姐姐进了宫,只要妾身在一日,定当衷心于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