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黎刚被吓了一场, 又加上浑身黏黏腻腻,难受到想哭。
被陈硕这么质问,孟黎压了一下午的情绪终于全盘爆发, 她抹了抹被风吹得不停掉出眼眶的生理眼泪, 哽着声跟陈硕开炮:“是, 我就是找死怎么了。”
“你要看不惯直接给我放下,我自己回去,用不着你在这儿阴阳怪气。”
“陈硕,你是我爸吗?管这么宽。”
陈硕刚要开口骂,回头撞见泪流满脸、眼泪越抹越多的孟黎, 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看了两眼,陈硕转过脸,抿紧唇一言不发往前开。
车子没往街道走,走了条人烟稀少的小路, 路况不好,没灯,泥土路,时不时有碎石子蹦过。
陈硕跟开飞的似的,开得老快,孟黎坐在后排被颠得七上八下,怕被颠下车, 孟黎死死抓住坐垫不敢动,眼泪在风中吹散,化成一滴花掉落在地。
像找不到尽头, 一直在这条土路折腾,土路两边长满了杂草,时不时还传出吵闹的蝉叫声。
土路没有路灯, 只剩摩托车前车灯照明,昏黄、圆锥形的灯束打在前行的路上,照得坑洼不平的地面、碎石子、路旁不知姓名的小草全都染了层金黄色。
下一秒,车子压过一块石头,孟黎一下子被颠高半米,吓得她当场惊呼出声。
陈硕听到背后的动静,将速度慢慢放缓。
孟黎全程紧绷,窝在后座,紧张到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生怕一不小心被颠下去滚到草丛里。
陈硕一路开回自己住的地方,孟黎之前没去过。
是一个小四合院,砖房材质,院墙被划了很多涂鸦,院门口锁着铁门,铁门年份久远,上面生了不少铁锈,还有各种各样的划痕。
到铁门口,陈硕停下车,往后瞧了眼孟黎,示意她下车。
孟黎在陈硕的注视下,僵着脸缓缓跳下车,她退开两步,转过身,无所遁形地盯着脚下。
门口铺了水泥路,快米宽,孟黎站在水泥路边缘,脚尖不停磨着凸出的那小块水泥。
陈硕熄火停车,踩下撑杆,从兜里掏出钥匙,找到一把长的,拿起锁头,对准孔,钥匙尖拧进去,往左边转半圈。
吧嗒一声,锁打开,陈硕将锁头挂在门上,取下钥匙,缓缓推开铁门。
铁门发出尖锐、难听的嘎吱声,孟黎抿了抿嘴唇,回头看向背后。
见陈硕推开铁门,拿着手电筒进屋将院子的灯打开,又将摩托车骑进院子停在一边,她隐约猜测这院子可能是陈硕生活的长期据点。
院子水泥地面,共四间门房,正对铁门那间门是堂屋,东厢房西厢房看布置应该是卧室,东西厢房跟堂屋两侧的转角处应该是厨房和洗手间门。
陈硕停好摩托车,见孟黎迟迟没进来,陈硕胸口闷出一口浊气,重新取下车钥匙,大步走出院子,距离孟黎不足两米时陈硕停下脚步。
他漆黑、没有情绪的眼往孟黎身上上下扫视一圈,最后抚了抚眉心,憋着气喊孟黎:“孟黎,先进屋,有什么事儿明天说。”
孟黎抬起眼皮,眼神平静地望向陈硕,见他脸色很不好看,整个人几乎处于忍耐状态,孟黎嗫嚅嘴唇,想要冷嘲热讽几句。
话在喉咙滚了两圈,孟黎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她扬起下巴,假笑一声,故作不解问陈硕:“为什么不送我回客栈?”
陈硕斜视她一眼,嗓音低沉、夹着一丝不耐烦:“事儿挺多。进不进随你。”
说完,陈硕转头进屋。
孟黎盯了几秒陈硕决绝、果断的背影,再看看周围乌漆嘛黑的环境,犹豫半秒,挪开脚步走进院子。
陈硕听到背后的脚步声,头也不回交代:“把门关上。”
孟黎恨恨瞪了眼陈硕,回过头去关门,铁门有些分量,孟黎用了点力才将门推动。
关完左侧,孟黎又走到右侧慢慢拖动,铁门发出难听的声响,孟黎皱着眉,心不甘情不愿地拉住圆柱形的铁门栓将两扇门扣拢。
等她关好门进堂屋,陈硕从东厢房抱着一套干净的衣服出来,准备去洗澡。
孟黎浑身脏兮兮的,也很难受,见陈硕要去洗澡,孟黎抿了抿嘴唇,别扭开口:“我也要洗。”
陈硕平静地看了她两眼,将手里的衣服递给她,“洗手间门在那儿,沐浴露、洗发露、香皂都在里头。”
孟黎还没反应过来,怀里便被塞了几件衣服,孟黎低头一看——
没拆过吊牌的白T、松紧带黑短裤、还有一条没用过的干净浴巾。
陈硕看她盯着衣服,皱眉解释:“我的,没穿过。这儿没女孩子的衣服,将就穿一下。”
孟黎哦了声,顺着陈硕指的方向往洗手间门走。
推门进去,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地面的小方块白瓷砖。
空间门很窄,不足两米宽,狭长型,墙上角挂着普通款式的热水器,洗手池安在门口,上面挂了两条用得褪色的帕子,一盒肥皂、一盒香皂,旁边的收纳架放着两瓶海飞丝牌的洗发露、沐浴露。
头顶吊着一颗老式灯泡,陈硕回来就把灯打开了,孟黎看着那颗灯泡,心里冒着说不清的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