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荣年纪大,打两个有点吃力,近身打架枪没什么用,全靠拳头,几人在泥地滚了好几圈。
瘦高个看矮子被周华荣打倒在地,抹了把脸,捡起地上的□□,对准周华荣,扣动扳机准备干了他。
嘭、嘭、嘭——
枪声响在空旷的森林,发出几声闷响,动静太大,吵得周围的鸟兽四处逃窜。
千钧一发之际,陈硕放弃跟刀疤男搏斗,箭步冲到瘦高个面前,抬腿用力揣向瘦高个。
瘦高个猝不及防,手一偏,子弹打在空中。
枪响,周华荣下意识后头看了眼背后,子弹打在地上,距离离他不足一公分,差一点就打在他的脑袋。
陈硕见周华荣没事,快准狠地夺过瘦高个手里的枪,用力拽住他的衣领,将他一脚踢倒在地,瘦高个在地上抱住腹部发出沉闷的痛呼声。
刀疤男看到陈硕手里拿着枪,眼疾手快捡起地上的枪朝陈硕连开数枪。
前几枪没打中,最后一枪打到了陈硕的腹部,陈硕不甘示弱,忍住痛,举起枪朝男人腿上射了一枪。
男人吃痛,见败了下风,狠狠剜了陈硕一眼,咬牙催促同伴离开。
话音落下,刀疤男一头钻进丛林,几个跳跃消失在视线,瘦高个、矮子看到眼色也飞快逃走。
陈硕还想去追,周华荣起身将人拦住:“穷寇莫追,让他们走。”
周华荣视线落在陈硕腹部,拧眉问:“你伤怎么样?”
陈硕狠狠啐了口口水,脸色如常:“没事。”
逃得匆忙,几人并没有拿走那袋鹿角,陈硕走到袋子前,蹲身打开袋子。
满袋子的鹿头、鹿皮,剜鹿角时大多都是活鹿,鹿角、鹿皮沾满了血迹,袋子上也是,雨水浸泡后,血迹溢出袋子,滴答滴答往地上流。
陈硕、周华荣望着那袋鲜活的鹿角沉默不语。
每一对鹿角、一张鹿皮背后都是一条鲜活的生命,而此刻,它们被随意践踏、被残忍杀戮、被装在袋子里成为即将售卖的商品。
说不难受是假的,说不愤懑也是假的。
周华荣望着那堆鹿角,气到直喘粗气,他围着鹿角转了转,最后叉腰咒骂:“那群狗日的,刚刚就该一枪崩了他的脑袋。要他妈不是杀人犯法,老子早动手了。”
“怎么狠得下手!”
陈硕迷颓地压低脖子,盯着人逃跑的方向,眼神里仿佛烧着一团烈火。
周华荣骂了阵,看陈硕腹部还在不停流血,扯下随身携带的背包,从里头翻出纱布、消毒水,蹲在陈硕面前,掀开他的衣摆,“我先给你包扎。”
手上没有麻药,也没有取子弹的工具,只有一把用来防身的匕首。
周华荣翻出打火机点火,刀尖在火苗上燃了阵。
吹灭打火机,周华荣举着匕首,抬头跟陈硕简单粗暴地说了句:“没有麻药,我就这么取了。”
说完,周华荣从兜里翻出一包压缩饼干递给陈硕:“咬着。”
陈硕瞥了眼压缩饼干,抬手将T恤脱掉拿手里,低头看看中弹的位置,面色平静说:“来吧,不用。”
周华荣欣赏地看了眼陈硕,边将刀尖抵到陈硕腹部,边跟陈硕开玩笑:“你小子不错,能忍。”
“这些年多亏了你。今天要不是你,可能中弹的就是我了,我这老身骨确实不行了。”
“我回去一次你郑姨逮着我骂一次。说我没良心没出息,天天除了守着这片林子,没干点别的事。这么些年她跟着我福没享到,苦倒是吃了不少,还连累静儿和磊儿。”
“我何曾不想撒手不干了,可我要真不干了,谁来处理这摊烂事,谁又来天天巡山,又有谁乐意干这清苦活儿。”
“我就爱这事,不爱跟人打交道,也不爱勾心斗角整天比来比去的,天天在林子里跟这些树、鸟兽作伴多好,山里空气又新鲜。”
陈硕一言不发,静静听着周华荣吐槽心里那些憋屈事。
虽然在说闲话,周华荣手上动作没停,刀尖剜进皮肉,血顿时挤流出来了,找不准子弹埋得有多深,周华荣左右试探了一番才刮到硬片。
陈硕疼得满头大汗,他呼吸深了深,梗着脖子露出青筋,手撑在膝盖,哑声问周华荣:“有烟没?”
周华荣手上动作慢了个节拍,翻了翻衣兜,周华荣掏出一盒受了潮的黄鹤楼扔给陈硕:“看看能不能点燃。”
陈硕捏住烟盒,低头衔了根在嘴里,又捡起地上的打火机。
啪嗒一声,打火机点燃,陈硕压低下巴,侧着脸点烟,烟受潮半天点不燃,好不容易点燃,没抽两口就灭了,陈硕试了好几下都没成功。
他也没再勉强,咬住烟嘴,将打火机攥手里,目光扫往不远处的草丛。
瞥见孟黎冒出半个脑袋,陈硕扯着嗓子喊了声:“孟黎,出来。”
周华荣刚取出子弹,闻言往陈硕喊叫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不远处的草堆里走出一个女娃,女娃浑身湿透,脸被冻得煞白,整个人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周华荣看到孟黎的第一眼先是一脸警惕,而后满脸不赞同地望向陈硕:“她怎么在这?又是来探险的?一个女娃一个人敢跑进山里,胆子挺大。”